『闲话电影』想法散文

《使女的故事》:旧房子墙后埋藏的信息

2018-06-24  本文已影响0人  猫的咖啡馆

文/猫的咖啡馆

几百年后,在一间旧房子的一面墙后,会有人发现它们吗?让我们期待这一切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相信它不会。


“拉结见自己不给雅各生子,就嫉妒她姐姐,对雅各说,你给我孩子,不然我就去死。雅各对拉结生气,说,叫你不生育的是上帝,我岂能代替他做主呢?拉结说,有我的使女比拉在这里,你可以与她同房,使她生子在我膝下,我便靠她也得孩子。”《圣经·创世纪》如是说。

于是,基列国得了攻克不育症的妙法:搜集生育过孩子并且“不道德”的女人,比如被强暴过的,当过第三者的,“派遣”她们去上层人物家里,逐字逐句照搬《圣经》指示,躺在女主人膝下,假装她们合二为一,在所有家庭成员包括仆人的注视下与男主人完成“造人”仪式,临盆时两个女人也要摆出这个姿势,完成字面意义上的“生子在她膝下”。等到孩子断奶后,她再去下一家重复这一过程。

“我全身上下,除了包裹着脸的带翅膀的双翼头巾外,全是红色,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裙子长至脚踝,宽宽大大的”。一个个血红色的、看不清面目、行动缓慢的人影,从阿特伍德的书里向我们走来,我们有一种幻觉,好像女人一直拥有自己的名字,一个女人天生可以出门工作,拥有银行账户,继承财产,投票选举,而实际上这只是百余年间才刚刚发生的事。


《使女的故事》可以视为两个故事,有两条时间线的交错,主线是主人公自述在弗雷德家不到一年的经历,从她到达,直到离开;副线是在这段日子里,她的思绪在前半生里任意跳转:她上大学,毕业,找了份小白领的工作,赚得不多但能养活自己。一切自然而然,平淡无奇。直到银行卡刷不出来了,她才得知,从那天开始所有女性不再被允许拥有任何财产,紧接着是政府强迫雇主解雇所有的女员工,并宣布所有不符合新版道德规范的家庭是需要解散的。

在基列国,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框框本身,那是借来一用的——所以《使女的故事》并不是一部反宗教的小说。真正重要的是让你害怕,害怕到有人剥夺你之所以为人的基本需求,你也只会说“好的”,只要这一次被“挽救”的不是你。而你忘了,“挽救”是会传染的,它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被基列国驯服的小小个体,能否跳脱出时代获得真正的拯救?阿特伍德本人对此是悲观的。在2017 年,阿特伍德撰文再谈《使女的故事》,她说奥芙弗雷德的记录有两种读者,“真正的”读者不是学术会议上那些人,而是“每个作家为之写作的”“亲爱的读者”。这个论调,类似哲学家列奥·施特劳斯所言的“隐微教诲”。书,是写给懂的人看的。那些“亲爱的读者”,哪怕相隔几百年,也会在一间旧房子的墙后找到埋藏的信息,让同一个精神的太阳也照到他们。光就是光,太阳永远也不会陈旧。


小说中奥芙弗雷德的母亲——一位女权主义者,其结局是与那些上了年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一起,不知被送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是消失不见了。这正说明,女性权益的根基其实不算很牢靠,历史也完全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倒退。

在美国,由于特朗普的上台,《使女的故事》又变成了畅销书,尤其是在女性生育权上引发了更多的共鸣。因为特朗普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恢复了一项“全球禁令”,禁止联邦政府提供资金给支持堕胎的国际非政府组织(NGO),这意味着要让女性倒退回去,回到1973 年以前。那张签署禁令的照片更是颇具讽刺意义——外媒评论道,在一个都是男性的房间里,签下了对女性身体规范的禁令。

“你在这一生中,绝对不会看到七个女人签署法规,规定男人能对自己的生殖器做什么的照片。”正如阿特伍德所说,在美国的某些地区,事态正在向《使女的故事》中描绘的情形发展。“一群女人身穿《使女的故事》的戏服,在州议会门口静坐抗议。她们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所以没人有理由驱逐她们。而当时的一张照片显示,她们被一群荷枪实弹的男人包围着,这一幕就好像是把《使女的故事》电视剧中的画面搬到了现实中。”对此,电视剧《使女的故事》制作人丹尼尔·威尔逊(Daniel Wilson)说,有一天醒来,会觉得我们不是在拍故事片,我们拍的是纪录片。而在阿特伍德看来,现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小说。

可以说,《使女的故事》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当今社会的潜在危机,值得每一个人,尤其是女性反思、警惕——因为历史的脆弱和瞬息万变,因为男权社会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女性的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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