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一隅《书房同题》
书房里又传出孙子的笑声,一看,嗯,娃儿串联电路成功。闸刀合上,两个小灯泡居然亮闪闪的。
昨晚快递到了,新玩具就是那套电路原理实验的模具,配带各种电路图。娃儿站在玩具前爱不释手,非要打开玩耍。儿媳*阳了,在卧室隔离,儿媳听到娃儿想玩,发了电路原理图,视频教了娃儿几句。小家伙缠着我陪他到书房实验,我家书房挺大的,书桌对面书柜前面是个宽阔地,专门供娃儿搭乐高玩玩具。娃儿亲手实验成功,高兴的跳了起来。后来娃儿自己看图纸又串联大小风扇,也突突转了。
娃儿的笑声比新*冠感*染力度都强,听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每每看到儿子儿媳的书房,那些书及书桌心里五味杂陈。我父亲是一名煤矿员工,当年单位扫盲时认识一些眼面前的字。母亲家庭妇女一字不识。小时候一家六口人加上奶奶七口人。住公家分的一间半平房。进门左手边是灶台,窗台下放小橱柜。上边揭开柜子是放玉米面,杂粮的格子。下面有两扇小门,打开是放碗筷和调料的。家门口和灶台及炕这段距离约三四平米空地,右手边靠墙摆两个大红柜子,老人们叫洋箱。柜子和炕沿边一条狭长的过道,宽不足一米。长就是一条炕的长。进去是半间屋,一步深的地,然后就直接上小炕。外面一条炕白天都在家坐一炕,晚上睡觉加上被子,挤一炕,翻个身都困难。家里连个饭桌没有,书桌更不敢想。小学时候写作业就是爬炕沿边写,做完作业肋条都疼。
中学时,仍然是这么个家,只是我和奶奶挤在半间屋的小炕睡觉,我的衣服都是挂在绳子上,天天晚上要帮奶奶捉虱子,不捉怕奶奶的虱子串我身上,感觉睡觉都得挣半只眼睛瞅着。偶尔同学处借一本书两本书,就窝在小炕上读,那时我的成绩还不错。
高中两年,自己偏科,理化学的很乱,高考拉分严重。落榜后心情郁闷,母亲不打算让复读,托人找工作进工厂上班。每个月三十多元工资,除去上交母亲的,自己的零花钱都买了《十月》《收获》《莽原》《当代》《小说月报》《半月谈》等书,当时盛行伤痕文学,那些伤痕抚慰过我的伤痕。哥办了借书证,还时不时借书回来,那些曾经读过的书常在脑子里晃悠,虽然有的记忆里内容已经不详,但书名永远不会忘。像《啼笑因缘》《三家巷》《小家碧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第二次握手》从收获里读过《人生》……工作之余休息时间,姐妹们坐在一起聊家常,聊孩子。只有我捧着一本书眼睛珠不转,有时还傻笑。
后来父亲赐予包办婚姻,挣扎过几次,父亲气狠狠地说,活着是那家的人,死了是那家的鬼。二十岁的我似懂非懂,嘴里还说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婚后掉进赌博窝,公爹每天领一家人打麻将,婆婆每天玩纸牌,两个女儿也是每天打麻将,正月可以好几天不回家,两个儿子推九点,押宝,麻将无所不能。从此散落一地的愁绪,种在心底,疯长出来的是自卑与彷徨,搜肠刮肚的攻击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脑子里再也没能升腾起任何希望,产后抑郁,幻听幻觉,失眠症,抑郁症,强迫症,打打闹闹很多年,后来成了神经病。为了儿子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完完全全从书香气萦绕的小姑娘变成了口无遮拦的神经病,又从神经病变成闭嘴不说话的哑巴。18年住在儿子家帮着带孙子,朋友鼓励写字,利用极少的时间涂鸦文字,迄今为止胡乱写了四五年,想把那些人生苍凉记下来,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一生最大的成功是儿子快乐长大成人,如今看孙儿快乐玩耍,认真读书很欣慰。不过欣慰之余心里不由得忐忑,焦虑甚至恍惚,神经病的后遗症似乎还在。
总是寻思,过去谈阴阳像是仙人道士的事情,现在谈阴阳变成大众的口头禅。你阳过了吗?我想管他阳不阳,有个读书写字的好环境就是人生之幸福。
这不书房一隅又有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