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疫情肆虐三载有余，“新冠”变种无端散发，一觉醒来，说不定，我们的工作、生活随时面临停摆。

芸芸众生，苦疫情久矣！

清明时节，我居住的小区，继元宵节后，又一次遭遇了防疫封控。一时间，粮草短缺，措手不及……

小区内，居民活动还算自由，政府管控有方，吃喝拉撒也能将就。

我家窗外，是一个中心花园。春日暖阳下，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孩子手舞足蹈地跑过。孩子们说笑着、嬉戏着，还有的顽童手持网兜和塑料铲子在池塘边捕捞着什么……

这个时节，蛙已鸣，梅花已尽，樱花散场，桃花已然掉落一地。站在三楼放眼望去，芳菲将尽的岁月里一片盈盈绿意。

许多年以前，我曾陪妻子和儿子去看过一部美国大片《后天》，影片描写的是地球面临了亘古未有的冰河时代，灾难从纽约开始爆发，巨大的海啸冲向城市，冲入道路、地铁、隧道，将车辆、生物、楼房，一切地面上的、地下的全部被淹没。曼哈顿大厦也遭到强烈旋风的袭击，大水淹没了纽约，淹没了美国，吞没了美洲、欧洲。从此，地球到处是冰天雪地的景象……

“后天”终究只是科幻大片而已，而如今，三年多来，我们极不情愿地被裹挟在疫情的漩涡里身不由己。远方的世界，依然面临着挥之不去的疫情危机，徘徊在经济衰退、俄乌战争等一系列不确定的阴霾下一时无法突围。

疫情当下，哪怕是宇航员在太空“出差”，没有谁能置身事外，若无其事地在墙角里孤芳自赏。

此刻，窗外，陪伴孩子们的，除了斜靠长椅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大人们，还有许多曾经高大的树木。

这些树木们，刚经历“龙抬头”洗礼——一个个极不情愿地被人类理了光头。此刻，它们的枝丫已经无法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饱受伤痛的树木们只能安于脚下的土地却动弹不得。阳光下虫鸣鸟啾，花鸟虫鱼正欢快地和树边的风交流，与身畔的同类相抚……

不远处，有一颗石榴树，由于矮小幸免遭遇“龙抬头”，它静默风雨中虽无百载千年，但明知一生将困顿于此并逐渐走向终点，却年复一年张牙舞爪地把枝丫、繁花和它的子孙们努力送向阳光和天空……

此时，我们，仿佛那石榴树，虽无法尽享时空变换的自由，在外面的世界中接续奋斗。我们却注定将是一代代接续托举的举重运动员，努力着将健康、智慧、财富，尽可能托举子孙们到他们能够抵达的高度……

恍惚间，我仿佛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正在逐渐忘掉周围的人类和景物，记忆回到了曾经的某段岁月，没有了过去，也失去了将来。

此刻，窗外，我仿佛看到了消逝在时空长河里的祖父祖母，正佝偻着身子走过那棵石榴树；此刻，窗外，我仿佛见到了再生的父亲，挺立着倔犟的身影，走过那花园小径……

“妈妈，我要去别的公园里玩……”一个小女孩在下面叫嚷。

别的公园？我愣神回望，窗外，银杏正吐着新叶；嶙峋假山后，芭蕉抽出了新芽；屋内，飘荡着饭菜香气和若有似无的音乐……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循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

愿你我守住岁月，自由共享春光灿烂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