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点滴片段仿佛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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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凌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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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我梦到你，你笑着闹着，扳住我的手将我推向后面的墙壁。但你并没有用力，我也笑着配合你。

醒来之后有瞬间的失神，因为这个梦境和最初你与我在操场嬉闹的场景太过相似。

人都说梦是潜意识的体现，大概在我的潜意识里，你给我留下的印象，或者说我内心深处认为的你，一直就是最初的那种热烈与美好吧。

那些有关于你的记忆，就像那一年没来得及冲洗出来的彩色胶片，早已化为模糊的影像，但还是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了我心里。

那时初来乍到的我在班级里并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所以我话很少，也很少有人主动跟我说话。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对主动跟我讲话的人印象特别深。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也许，还是最早的那个。那时我最先记住的名字除了同桌的女生，似乎就只有你。

我记得那时你如何主动与我搭话，如何为了活跃气氛和我在操场上嬉闹。我少言寡语，但你却热情而欢快，着实冲淡了不少因为彼此不熟而产生的沉闷气氛。

我也记得我们和你一起去实践调查，一起去你家里拍照，一起去网吧一起在嘈杂的街边处理采访录音。那次的调查一点也不顺利，但那真是美好的回忆。那天其实是我第一次去网吧，什么也不懂还特别拘谨。但你显然比我坦然得多，一边和好友语音一边就随意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直觉得相较别人而言我认识你的时间更久一些，所以我比别人更了解你一些。但是否我就真的了解你呢，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说，在我回忆里的你，应该是和大多数人眼里的你不太一样的。

那时临近初三，起初似乎是因为快要期末，复习到了白热化，天却很热，多数成绩好的人都去了五楼的走廊背题。而你见大家都意兴阑珊，竟想出了竞技答题的好办法。而最让我佩服的是，虽然你模仿了三星智力快车的全套模式，但那两个情境题竟然是信手拈来。

我对你的学以致用活学活用的本事肃然起敬，并且认为你的成绩一路上升到一个稳定的位置绝对不是偶然。当然你日后的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从前你喜欢画画，自己偷偷攒钱买了一盒好一点的画笔，但又怕被说是不思进取，于是少有地纠结了起来。你拿出那盒画笔，把这些说给我听的时候，我正坐在你旁边心不在焉地做着手工。但我并没有忽略掉你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而这若有若无的叹息里，又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意义。

也许多年之后的今天，更多的人只看到了你成功的样子，却不会了解你背后那些心酸与无奈。

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太多故事可讲。

现在回忆起来，你应该是爱看书的。初二的时候你就读过了当时卖得很火的《幻城》，也读过了巴金的《家》。你开始和语文班主任探讨儿童文学，你也开始摘抄那本《阴谋与爱情》。你的那本多出来的《家》转让给了我，那本书现在还在我的书柜里。

除了这些，你偶尔也看一些当时班级里流行的手抄本，女生们写出来的那些青春爱情故事。我还记得你看过之后无比认真地和我分析，谁谁写的东西是有骨头没有肉，谁谁的是有肉没骨头，你要是写就一定得有血有肉那才好。

忘记是谁先邀请谁，似乎就是从那次竞技背书之后，你便时不时地在自习课时和我的同桌换座位。你总是边收拾东西走过来边夸张地说，我真是受不了他和他女友的电磁波，干脆让他们坐到一起好了，我们好坐这边学习。

甚至在一些老师管得不怎么严格的课上，你也会悄悄换过来坐到我旁边。

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段日子更快乐了。我说真的，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记得有一次我们讨论一道数学题未果，你去问老师，没过一会儿你跑回教室说老师不在。又大咧咧地加了一句，塞饭去了。

有一次英语课，讲到单词谜语，众人皆是一脸茫然，我记得那个单词是without。我小声地回答一句，老师没有听到。你在鼓励我好几次却没得到回应之后，大声地喊出了答案。在老师继续讲解的间隙，你带着点责怪的语气偷偷跟我说了句，你下次喊大点声呀。

你也爱看很多小女生都爱看的《犬夜叉》，你也和那时许多人一样拿旧磁带录下喜欢的歌。那时很火的《big big world》,柯南里的《time after time》，碧昂斯的《If I were a boy》，都是你爱听的。

初三的开学典礼，我们两个因为要上台领奖所以和其他的获奖者坐在了一起。其实每个人的位置都是排好了的，但我还是偷偷地坐到了你身边。在等待的时间里你我欢快地闲聊几句，似乎开学典礼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我们的座位时常调动，我和你的位子近了又远。偶尔，课间你从外面回来，总会在回座位的路上折向我的座位，故作霸道地拍一下我的桌子，然后笑着告诉我你最近的见闻。

初中最后一个学期，我多半时候都是在角落里安静地蜷缩着。而你的成绩一路上升，爱问问题的习惯依旧保留，总是在物理课堂上和老师争执不下。

仿佛只是一转眼我们的初中时代就结束了。再一次见到你已经是开学一周以后了。那时我独自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在楼旁的树荫下看到了你。我们简短地聊起各自的班级，然后各自说再见走向教室。

那之后我便经常在课间的时候碰到你，你多半是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我只是安静地听你们讲一些事情，你说起你活泼的同桌女生，沉闷的后桌男生，以及课堂上一些有趣的琐事。

第一次月考之后你在走廊遇见我，我们互相问成绩，你报给我一个名次，说你考得不好，又问我考得怎样。 当我说出我的成绩时你惊讶的睁大了眼，转而又安慰道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其实那个时候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只是还并没有达到你自己满意的程度。

大考之后你依旧觉得自己考得不好，你哭得很伤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流泪。我们一直低声劝慰你，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实力这么强，下次还有机会。

我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快乐。

再后来，我机缘巧合地再次和你同班，而你的成绩永远都在班级成绩单的左上角，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变换位置。

而其他人对你的议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在一些人眼里，成绩好的孩子都是常高傲非常瞧不起人的。但他们很少会想到高处不胜寒这五个字。

又或许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好学生应该是没有学渣们的那些烦恼的。

你因为生病请了好几周的假，再回来的时候，我偷偷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你当时藏住眼里的疲惫，淡淡笑着说了句“没事。”那时我突然觉得，原来，你也有疲惫脆弱的时候。

再后来，某一天的自习课上，不知道你和另外一个人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你一向在语言上是不肯吃亏的，于是很大声地跟他吵。后来他突然吼了一句，“ 你成绩好就了不起啊。”

然后就像有人突然按了静音键一样，你突然没了声音。

接着你伏在桌子上，哭了很长时间。

仔细想想，哪一个成绩好的人会甘愿被别人这样讽刺。你不遗余力地刻苦努力才换来优秀的成绩，但所有人都可以在看你不顺眼的时候用一句“你成绩好就了不起啊”来伤害你。

不管争吵的内容和你的成绩究竟有没有关系，所有人都爱用这样一句话来回击你。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杀伤力就像一把撒了盐的利刃。如果换做是我，宁愿被人用别的话语骂到狗血淋头，也不愿听到这样一句话。那些你日日奋战到凌晨的刻苦努力，凭什么被他们一句轻轻松松的“你成绩好就了不起啊”而轻易抹杀掉？如果我是你，也许我会比你哭得还要厉害。

我与你的关系除了初二那一阵十分亲近，便再也没有过多的交集了。我们称不上是朋友，所以我得承认，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后议论你时，偶尔我也会八卦地参与。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特别难听的话来。

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初来乍到的时候你友好地和我打招呼，也不会忘记临近毕业时你拉着我的手在教室里拍照。

我们最后一次电话联系应该是高二或是高三的时候。作业繁多，早早去学校抄作业已经成为大家每日的必修课。那时每上一堂课都会有几个没写完作业的人。而你无疑永远是完成量最好的那个。

然而有一天手机里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我疑惑地接过来，电话那边传来了你欢快的声音。你说你想借我的习题看一看。

第二天你去得比我晚，习题被另外一个同学抢走了。你来了以后故作霸道地拍了一下我的桌子：“不是说好我先预订的吗？”可是脸上却带着笑。

我看着你的样子，竟有些莫名地愣怔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想要说你也有偷懒的时候，我只是想说，那一刻突然无比坚定地认为，不管这几年你究竟有没有改变，不管别人眼里的你究竟是如何——至少我眼里的你，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热烈而美好的女孩子。

依旧，和最初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