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第二十章 知识科目和实用科目

民主主义与教育
一、经验和真知识的对立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主张经验是纯粹属于实际的事情，都同意经验的目的是物质的兴趣，经验的器官是肉体。知识为知识本身而存在，与实用无关，知识的来源和器官都在非物质的心灵；知识与精神的或理想的兴趣有关。

经验总包含缺乏、需要、欲望，经验永远不是自给自足的。理性的认识本身是完全的、全面的。实际的知识处于永远流动的状态，而理智的知识乃是关于永恒的真理。经验和理性的对立在希腊时期就有了。雅典哲学在寻找代替风俗和传统的东西时，找到理性作为信仰和活动的唯一适当的指引。他们以为理性比经验优越。

“经验的”这个词的主要意义是，身体器官，特别是感官，反复和事物接触，这些接触的结果得到保存和巩固，最后获得预见和实践的能力。它是不以对原理的认识为基础的知识和能力，但是表明是大量分散尝试的结果。包含试错性思想，而尝试是偶然的。所以“经验”缺乏科学或理性，难以使它保持最好的状态。例如，江湖医生，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只凭经验给人看病，如果碰到超出常规的病例，就会做出不合理的判断，靠碰运气或骗人。

经验既有明确的物质的性质；它和与身体有关的具体的事物有关。相反，理性或科学则掌握非物质的、理想的和精神的东西。经验总是和变化的东西联系紧密。经验的材料本来就是变化无常和不可信赖的。只有单一的、一致的东西才能保证内聚和和谐，经验不能产生信念的标准。真理是没有受到感官世界的纷扰触动的。真理涉及永恒和普遍的东西。经验世界只有服从理性的规律，才能使它得到控制、稳定和有序。正是由于人们认识到了经验和理性的这种区别，所以不能理解为什么各派哲学在高级学校中持续偏爱“知识”科目而轻视“实用”科目。

二、近代有关经验和认识的理论

在柏拉图看来，经验是习以为常或者把过去很多偶然尝试的净存结果保存下来。理性是改革的原理，进步的原理，增加控制的原理。近代改革家认为，所谓理性，所谓普遍原理，所谓先验，要么是一些空白表格，必须用经验去填载，用感官观察去填载，才有意义，才有确切的内容。

经验产生了两个变化。第一，经验丧失了从柏拉图时代以来所产生的实用的意义。第二，对经验的兴趣，把经验作为在实物和自然的基础上建立真理的手段，导致了把心灵看作纯粹属于受纳的性质。

洛克是最有影响的的经验主义者。洛克的感觉主义，认为，心灵好像一张白纸或生来没有刻画什么的蜡板。感觉主义的经验论作为教育上的认识哲学有三个严重缺陷：

（1）这个理论的历史价值是它的批判精神。它是流行的关于世界和政治制度的信念的融化剂。这个理论是批判僵化的教条的破坏性工具。但是，教育的工作是建设性的，不是批判性的。感觉主义很不适宜于这个建设性的任务，他夸大单纯物质刺激的作用，或者单纯堆积孤立的实物特性，而不是着眼于背后的本质。

（2）虽然直接的印象有第一手的长处，但也有范围狭隘的短处。个人必须从具体的符号进展到抽象的符号，即只有通过概念思维才能理解其意义的符号。学习开始时，过度地专注于感觉的实物会阻碍这种发展。

（3）感觉主义的经验论的基础是完全错误的心理发展的心理学。经验实际上是本能的和冲动的活动与事物的相互作用。忽视经验的根深蒂固的主动的和运动的因素，是传统的经验哲学的致命缺点。

因此，即使近代经验主义所代表的经验哲学在理论上比在实际上得到了更广泛的赞同，但是它不能提供一个令人满意的学习过程的哲学。

三、经验即实验

对希腊人来说，必须求助于来自经验之上的理性的概念，才能获得真正的知识，这几乎是一种公理。但是，实验方法的引用精确地表明，在控制的条件下所进行的这种活动，同样能获得真理。在实验状态下，可以借助仪器和思维剥去事物本身在感觉伪装下包含着的普遍性质的“形式”或“种类”。 由此产生的逻辑结果是一派新的有关经验和知识的哲学，这派哲学不再把经验与理性知识和解释对立起来。经验不再仅仅总结概括过去多少用偶然的方法做的事情；经验是对所做的事情的审慎的控制，使我们自身发生的事情和我们对事物所做的事情尽可能富于暗示的意义，同时又是试验这些暗示效度的手段。当尝试或实验不再为冲动或习俗所蒙蔽，当它受到目的的指引，进行时还有措施和方法时，试验就变成合理的和合乎理性的了。当我们蒙受事物的结果不再是偶然的事情，当这种结果转变为我们自己先前有目的的活动的后果时，它就变成合理的、有意义的、具有启发和教育意义的了。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对立丧失了一度使这种对立有意义和得到证明的人类情境的支持。

杜威总结：心理学的进展，工业方法的进步以及科学中实验方法的发展，使另一个经验的概念成为明显可取和可能的概念。这个理论恢复古人的观念，即经验首先是实际的，不是认知的——是行动和承受行动的后果。但是，古代的理论经过了改造，认识到行动可加以指导，吸收思维所提出的一切变为自己的内容，形成牢固的经过检验的知识。于是“经验”不再是经验性的，而变成实验性的了。理性不再是遥远的和理想的官能，而是活动借以具有丰富的意义的一切资源。在教育方面，这种变化就表明前面各章所阐明的有关教学科目和教学方法的计划。

2018/2/22
PS: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打卡第48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