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元钱的奢侈玩具，换来了惨痛的教训

        贫瘠的童年里，经济落后，物资匮乏。我们没见过精致的玩具，没有电子产品。我们常常混迹于泥土瓦砾之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地取材制作土玩具，玩着属于农村小孩子的游戏。用木头削制陀螺，取旧水桶的铁箍做铁环，用树杈做弹弓，用旧书报纸折纸飞机、折四角板，用烟盒子折三角板……现在想想也是蛮好玩的。

        其实关于玩具，除了开心快乐，我却还有过一次惨痛的记忆，那是一件非常奢侈的玩具带给我的，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一段经历。

        七岁那年寒假，妈妈要我和弟弟给外婆送蔬菜。回来的时候，外婆拿出一元钱奖励我们，说我们能帮妈妈做事了，还叮嘱我们早点回家，路上不要贪玩。

        我接过这一元钱，小心地放在口袋里，用手握着，生怕它跑掉。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一元钱，可以算巨款了。爷爷给我们的压岁钱就是每人一元，而且这一元钱在年后还要被妈妈收走的，我们没有使用权。还有，那时一支铅笔才1角钱，一本语文田字格本子5分钱，糖果是1角钱10颗。我们有了钱，走得更快，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虽然临近过年，但天气不是特别的冷，我和弟弟，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累。弟弟那时才四岁，也很听话，跟着我一路走，没有哭，没有吵，表现很好。可是，路过新和大队部的时候，有个比我大点的小孩在放鞭炮。我们正往前走的时候，那砰的一声，吓了我们一跳。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我们过年时家里会放鞭炮，但每户人家只在大年初一那天放一封。我们想玩，就偷偷地从那一挂上拆几个下来，躲着放，而且都是一个一个地放。不像现在的小孩，有那么多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还有一大坨的冲天炮，放出来，那艳丽四射的色彩，那惊天动地的声音，还有那形态各异的形象，让我们十分怀念。即使小孩放的响炮也是连珠炮，放着玩真是太爽了。

        我又一次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一元钱，钱还在。我笑了，可能这元钱都快被我捏出水来了，能不在吗？这时，我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如今这笔巨款，妈妈不知道，我不是就可以到这个小买部里潇洒一下吗？

        我带着弟弟走进小店，看到那些商品，都要流口水了。是啊，有作业本，有铅笔，有文具盒，还有糖果饼干，这些平时我们也只是有瞧瞧的份啊。我问老板鞭炮多少钱，老板说七角五分。那可是一千响的，也就是有1000个响炮啊，能放1000次，想想就开心。我知道我的钱够了，又问弟弟要什么，他说要吃糖。虽然是宝贵的一元钱，但为了我的响炮，我还是像大款一样，掏出钱来给到店老板，先帮弟弟买了10颗糖，再给自己买了一封鞭炮，然后是一支笔，一本本子，刚好花完。我跟弟弟说，这个事情不能跟妈妈讲的啊。他拿着糖，点了点头，又赶紧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回到家里，我跟妈妈汇报了去外婆家的事情。当然，外婆奖励的一元钱的事被我隐瞒了。我小心地把鞭炮藏在书包里，不让妈妈知道。那几天，我心里总是想着要拿出来玩，可又担心被发现。我真是睡也没睡好，总惦记着这些鞭炮去了。难怪上帝说有喜事不能分享是最痛苦的。直到有一天吃完晚饭，听到邻居家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偷偷地拿出鞭炮，小心地撕开外面的红蜡纸，一个一个地拆开，拆了10几个，又把鞭炮收裹好，藏起来。捏着这把鞭炮，我点燃一根小木棍，拿到外面就放起来了，点着引信，看着它哧哧燃烧一截，再快速往外一扔，然后是砰的一声，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笑得嘴都合不拢呢。可是，妈妈听到响声就跑出来，问我哪里来的鞭炮。惨了，我真蠢，只顾着玩，不知道这响声会引起妈妈的怀疑。我怕妈妈骂，就说是有一天在路上捡到的。“床下有被窝捡？”妈妈说，“老实交代吧！”我不敢说实话，只得继续编：“真是捡的。”她不相信，就把哥哥和弟弟喊出来，要他们说清楚。

        哥哥不知道，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弟弟胆小，在妈妈的严厉逼问下，把事情捅出去了。这下好了，家法伺候着。妈妈把我按在凳子上，用赶鸡的竹条狠狠地抽着我的屁股，边抽边骂：“外婆给你钱，你不告诉我们，乱买东西，还学会了撒谎！”边打，还边问我，“以后还敢不敢了？”屁股那个痛啊，我的眼泪都涌出来了，连连说“不敢了，不敢了”。最后是奶奶出面劝说，妈妈才放过了我。

        印象中，这是妈妈打我打得最狠的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当时心里想，就乱花了一元钱，竟招来如此的严刑拷打，总觉得有点不值。接下来的好几天，我还对妈妈怀恨在心呢。

        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正因为这个奢侈的玩具，因为这一顿打，给了我一个惨痛的教训，让我明白金钱的来之不易，也慢慢明白了一些事情，逐渐走到今天的。

（2018年1月6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