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的命运

前言：农夫家的第一批鹅（《鹅十全》）中，有的害思乡病死了，有的被作为招待宾客的食物牺牲了，它们中的大多数长到过年前，被主人腌制成腊鹅了。尽管贡献过很多硕大新鲜的鹅蛋，但“死”是它们共同的命运。那么，新的一批鹅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1』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农夫享受到了养鹅带来的种种好处，无论是鹅肉还是鹅蛋，是自己食用还是送礼，鹅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于是他一下子从鹅苗场买了三十只鹅。

小鹅长着一身金黄色的绒毛，头两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四处张望，砖红色的嘴巴扁而平――似乎总想呷点什么东西吃，两只脚努力撑住笨重的身躯，身子却常常往前倾。

它们从小便待在一起，被抓到新地方后几乎是相依为命，形影不离。主人把它们安置在从前的鹅生活的草屋里，又在对面搭建了一个新舍，供鸭群居住。

早上五点多，鹅们就吵吵闹闹地催促主人起床，打开门板放它们出来。饿了，会吃槽中的小麦，或者水沟中的浮萍、小鱼虾，有时也会吃到女主人扔进来的菜叶；渴了，就低头喝沟里的水。大多数时候，它们在一起快乐地聊天，唱歌，戏水，晒太阳，或追逐打闹。到了晚上快七点时，主人若不吆喝着催促上笼，它们的玩心是万万不会收起来的，而且要在石头、木棍的驱使下，才不情不愿地往笼里钻。到了第二天，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阳光明媚，它们准会一大早就嚷嚷起来，吵得主人无法睡觉。

『2』

村里有位老婆婆，看见农夫家抓了这么多鹅，也想在过年时有份鹅肉吃，平时捡捡蛋，于是请求卖四只。农夫本不想卖，但考虑到两家关系不错，偶尔忙碌起来老婆婆还帮下忙，就同意了。

四只鹅不情不愿地去了老婆婆家。虽然距离农夫家不远，经常可以听到其它伙伴的歌声，虽然新家旁边的鱼塘更大，比水沟的水清澈，而且鱼更多，虽然每天不必被催促着进笼了，但是它们一点也不适应，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因为明白有了新的主人，不能再回到原来的住处了，所以即便曾经的伙伴们近在咫尺，它们也不再试图加入其中了。尽管环境更舒适了，但这四只鹅并没有长得更肥壮，相反，一个个面黄肌瘦，羽翼鲜有光泽。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四只鹅躲在外面的墙脚冷得瑟瑟发抖。老婆婆没有回来，当然也无暇顾及这些牲畜。

第二天天气转晴，其中的两只鹅却冻死了。老婆婆见状，只好请求农夫帮忙喂养剩下的两只鹅，答应给麦子钱。农夫出于先前的考虑，依然同意了。

于是两只鹅被放回了农夫家中饲养。其它的鹅并没有欢天喜地地接受它们，反而欺负其瘦弱，总是啄它们。

『3』

日子一天天过去，鹅们的羽翼逐渐丰满，体格也变得肥硕起来。它们在领头鹅的指引下，井然有序地重复着一项项活动。其中一只鹅，率先开始下蛋，当它待在笼中时，其它鹅便密切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笼子就发出信号。

某天，鹅们听主人家的小狗说“最近有什么喜事，需要抓一群鹅作为下酒菜”。这一消息传开，鹅群惊恐不已。但它们毕竟势单力薄，无能为力，只好任人宰割。

果然不久，农夫就抓了十五只鹅走了，闹得鹅心惶惶。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逃离。不然就是死命一条。”其中一只鹅提议道。

“没错，丑小鸭都能飞上天呢！我们为啥不行？”另一只表示赞同。

“呃呃，我觉得，鹅，就要有个鹅样，就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一只鹅说道。

……

一番争论后，整个鹅群分为两派。一派赞同逃跑，占大多数；另一派满足现状，只有几个。于是决定逃跑的那群鹅，每天在沟边的水泥路上扑棱着翅膀，摇晃着身躯，练习飞翔；旁边的草地上，几只鹅懒洋洋地望着它们折腾，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可是过了不久，所有的鹅都在进行训练了。

农夫看到鹅群振动翅膀奔跑着的情景，大概知道它们想干什么，只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久，鹅们的飞翔技巧有了很大提高。有的鹅用力挥着翅膀，乘着风力快速奔跑，甚至可以飞半米高、一米远。只是，它们的身躯太重了！飞不远就落下来了。

『4』

新年又快来临，鹅们的逃跑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遗憾地夭折了。

太阳高升的日子，女主人会提着一只只几斤重的腊鹅，挂在门前的竹竿上曝晒。那些鹅的翅膀已经耷拉下来，但因为勤奋锻炼的缘故，鹅肉非常紧实。

小狗抬头望望悬挂着的鹅们，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鹅呀鹅，你为什么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