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相亲时代,谁都逃不过

2020-07-26  本文已影响0人  千里飘蓬

《乘风破浪的姐姐》三公后,金莎憾别舞台。节目中,她几次聊起自己的私人婚恋问题,表达渴望找到理想的另一半,颇有恨不能嫁之感。在憾别驱车离开的路上,金莎还爆出“张雨绮热心帮忙拉群找对象”一事。明星的私人生活,于我如浮云,但明星都愁找对象、都愁嫁却折射出一个社会问题:后相亲时代,谁都逃不过

逃不过什么?曾今以为,明星要颜值有颜值,要money有money,要身份有身份,但凡普通人用一辈子追求的“成功的标志”,在明星那里似乎能找到不少。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逃不过要靠朋友介绍对象。印象中,《姐姐》中另一位成员郁可唯在跟宁静、郑希怡聊天时,也吐露了单身的处境,两位姐姐很是殷切关心,询问她想找什么样的男子。

时至今日,介绍对象、相亲在不少人眼里依旧不符合“自由恋爱”的原则,似乎那样做意味着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是在向理想爱情妥协。然而,近些年,随着大龄剩女、剩男成为一个新的社会群体,人们似乎又与近百年提倡的“自由恋爱”取得了某种和解。或者可以说,人们还是很推尚自由恋爱,只是不再桎梏于那种邂逅式的、偶遇式的、自然发生的、奇迹浪漫的恋爱模式。回望百年前,新文化运动方兴未艾,新道德、新观念冲破千年传统之束缚,自由在婚恋问题上也有自己的表达形式。据金观涛《观念史研究》一书中的资料显示,自上世纪一二十年代时开始,“‘自由恋爱’的使用次数较多”,如出现“爱情者,人生最要之元素也,极自由之模范也。希望、愉乐之所由创作,人类命运之所由铸造。安可以局促卑鄙之国家宗教、及矫揉造作之婚姻,而代我可宝可贵之自由恋爱哉”。可见,那时所提倡的“自由恋爱”与今天某人些的观念一致,同样是反对“国家宗教”“家族婚姻”等同类外在力量的强硬介入。

那么,与“自由恋爱”的和解,并不意味着回到传统,而是说在恋爱方面,依旧提倡尊重个人意愿、强调个人感觉、注重三观的调和等围绕“个人决定自己幸福”的价值;但是,当人们走出小说、电影院,走进现实生活中时,又发现,那种“可遇不可求”的邂逅式爱情过于理想化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经验告诉我们,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恋爱开启的成功率取决于是否处在相对密集的人群或能否接触到相对多的人、个人是否有意愿并主动接触异性(如知乎上问的“为什么现在男的不追女的了”)、个人是否属于那种“适合恋爱”的对象(不少优质女孩被误以为有对象或谈过多次恋爱,实际上却是彻头彻尾的单身狗,姑且可称她们为“不适合恋爱”的对象),以及个人的综合条件(才华、财力等)等等。那么回看一个人的经历会发现,很多人在离开大学的时候,恰是远离密集人群的时候,也就恰使得恋爱发生成为了小概率事件。这是不少现代各种“领”的真实处境。

对于社会的不断延续、正常运作,婚恋问题的良好解决意义重大。“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给社会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也预示并上演着种种社会断裂的挑战。而如今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在古代却有约定俗成的解决方式。在遥远的先民时代,人们的婚恋伴随着集体性狂欢活动开启。据法国人类学家、社会学家葛兰言在《中国古代的节庆与歌谣》《中国人的信仰中》等著作中介绍,远古的中国先民们会在春秋两季举办集体性的狂欢活动,载歌载舞的节日氛围激荡着少男少女们萌动而热烈的心,人们壮饮豪食之际亦沉浸在性爱之中。在这之后,发生了性爱关系的男女会选择组建家庭,形成新的社会生产单位。

再往后,一种专司男女婚恋牵线搭桥的职业出现了,人们称之为“媒妁”“蹇修”等。公允地说,古语所云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一无是处。就前半句而言,之所以唤之为“命”,是因为“亲亲”——父母“命中”要挑起子女婚嫁的责任,子女“命中”也要听从父母的安排;然而,这样的观念显然在当今社会不合时宜,尤其在个性解放、人权高举的时代,人们会追问凭什么自己的终身幸福要让他人即便是亲人做主呢?那再来看后半句。我个人有这样一个观察:不少现代人有一个通病,即在批判甚至拒斥传统的时候,往往会把有价值的事物一并丢到了历史的垃圾堆里,就像外国人那句古老的谚语所说的,“倒洗澡水时把婴儿也倒掉了”。对于“媒妁之言”,站在传统价值立场,以之为“媒妁”与“父母”合谋的角度,人们难免对它心生不满之感。可是,换一个客观中性的角度,我们又发现,“媒妁”“媒妁之言”着实有可取之处。试想,两个人选择相互结合之前,什么最重要?是信息。传统社会,媒人作为中保,对男女双方都要有了解,可算是知根知底,能够基于二人条件(包括家庭)评判是否合适,是否脾性相投,是否门当户对云云。在一些人看来,这样做无异于安排命运。可是,在现代社会,传统的价值已土崩瓦解,人们只需要利用好媒人的资源就好。而如今我们也觉察到,现代男女在婚恋中,经常会出现信息不对称或信息刻意屏蔽的问题,玩弄“先骗到手”的把式的人不在少数。此外,媒人还会安排男女双方各自到相亲对象的家庭里,在这时候,双方的父母与相亲者打照面,彼此认识。这是相当关键的一步。因为,抛开父母对子女婚嫁问题的全权代理,当事人的父母会凭借自己的人生阅历经验,给子女一些带有分析性的、评价性的、参考性的信息;同时,相亲者也会把握机会,对对方的父母、家庭有一个了解。要知道,两个人组建成家庭,并不是说从此就会过上岁月静好、你侬我侬的二人桃花源式的生活,而是要融合进更大的家庭中,面对双方的父母,承担大家庭的责任。在这一点上,人们也许不同意,但它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回到今天的社会,传统的媒人不时兴了,农村里也是寥寥落落,大批的年轻人涌入城市,在信息匮乏、资源够不着的情况下,如何解决社会新生力量的婚恋问题成为一个焦点。在这方面,市场的嗅觉总是相当敏锐。十年前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近几年的《新相亲大会》《中国新相亲》等大型相亲生活服务类节目,百合网、珍爱网等婚恋网站都可看作传统断裂后,男女婚恋成为一个“问题”后与市场、媒体的结合。在市场之后,社会后知后觉,也意识到问题的迫切性。公园里悬挂着的招亲告示及拿着孩子简历满公园跑找对象的大爷大妈、民间公益性的红娘组织、还有近几年“媒人”生意的回暖等,都可算是社会面临问题时的自反馈与自调节。

不过,新生事物在产生、发展、成熟需要一个过程。一方面,如何规范相亲市场,例如整治相亲网站的信息失实与泄露、一些不正当组织骗取巨额相亲服务费等,都是需要相关部门及时出手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人们的观念也应该有所转变,围绕本质,就事论事,不宜受传统观念束缚,谁又敢说那个相亲的对象不是“千年才修同枕眠”的有缘人呢?

2020年7月26日星期日

于南沙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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