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岁月里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

2017-12-03 本文已影响57人桃源野鹤

黑暗岁月里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

我一直分不清王小波和吴晓波，在看这本书前，我以为黄金时代写的是万科，健力宝那批企业创建之初的事儿，买书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封皮儿。

我看的这版是一个文集，还收录了三十而立，似水流年，革命时期的爱情，我的阴阳两界这些短篇。后来看了红拂夜奔，发现"性"是谈论作家王小波绕不开的一个词。

王小波自己这样说:写黄金时代用了我很多时间和才华，写得很精致，倾注了我对小说的许多想法。"性"是一个人隐藏最多的东西，是透视灵魂的真正窗口，这点黄金时代写得有些境界。

想起当年看梦的解析，厚厚的一本看完就只记得弗洛伊德对性的解析了。后来看到别人反复提的也只不过，人的行为来源于性压抑，这一个观点，更加觉得其他部分都不重要了。

我看过印象最深的有关文革的书是亮剑的后半部，李云龙和田雨相继自杀，赵刚和冯楠也是双双自杀身亡。走之前冯楠说，光荣的十二月革命党人要去冰雪茫茫的西伯利亚了。

这只是一个缩影，文革对人的考验和摧残由此可见一斑。

我从来不觉得人性丑恶。如果生在风调雨顺的环境里，谁不是长得茂盛而茁壮，若是不幸生在了狂风骤雨里，不管是谁都难免变得歪瓜裂枣一般了。有的人受不了歪瓜裂枣，便自杀以求解脱;有的人竟能在歪瓜裂枣间开出一朵花来，这不能不说是幸运的奇迹;更多的人是自己变了歪瓜裂枣，露出一副丑陋的嘴脸，这当然悲哀，也非常可怜，却实在是无奈，他们也不过是时代的产物，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王小波也是不幸生在狂风骤雨中的一代。

他极其热爱生活，又极富生命力。他也受命运的捉弄，他也感叹生命的悲凉。

只是他选择了一个特别的路径，怕是除了他鲜少有人能找到的路径，把现实的鸡零狗碎隐去，遁入纸笔的世界里，幻化出一个兄弟王二，代自己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荒诞，去表达所有的欲言又止。贯穿其中的性也应该是无处释放的蓬勃生命力的表现吧！

王小波笔下的世界虽然肮脏而嘈杂，却总是在某一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沉静的美来，极为短暂，却是猛地当头一棒，让人瞬间呆住，而后念念不忘。等你通篇读过了，再回头看这个瞬间，那不过是王二漫长生命里接收到的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信息，却深深印在了生命里，不断地回荡。就好像王二这座钟在走到一个时间点时，这座钟的一部分就永远定格在这里了。

此后，王二将无数次回忆起六岁看到的紫色天空;回忆起在云南深山里用力打了两下陈清扬的屁股，令陈清扬彻底瘫软，爱上了他;回忆起小时候割破手臂看到白花花的筋骨，以为自己是一个湿被套;还有他终于爬进高炉，发现里面是别的孩子屙的野屎和一只用过的避孕套。

当正经历时可能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等走过了回过头去看，才发现那是王二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时时震动着他的生命，连他自己都不特别清楚那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这种对生命的观照在王小波的作品里贯穿始终。

即使描写再荒诞不经，想象力再肆意泛滥，作品里的主人公总是会被生命里的某个瞬间深深震动，而读书的我会觉得这一瞬间似曾相识，会突然想起某个角落里几乎被遗忘的一种感觉。

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在看一本书时，突然回过头来看见了某个时刻的我自己。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爱上王小波了。

以前上学时不爱看小说，因为总是读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读玫瑰门时是这样，读百年孤独时也是这样。可能是深受高中作文影响吧，我总在质疑一部作品要表达什么主题，有什么意义，而这未免太过狭隘。其实也不怪应试教育把我变蠢了，可能我天生就爱钻牛角尖。

王小波在后记里说，本世纪初，有一位印象派画家画了一批伦敦的风景画，在伦敦展出，引起了很大轰动——他画的天空全是红的。观众当然以为是画家存心要标新立异，然而当他们步出画廊，抬头看时，发现因为是污染的缘故，伦敦的天空的确是砖红色的。天空应当是蓝色的，但实际上是红色的;正如我们的生活不应该是我写的这样，但实际上，它正是我写的这个样子。

这段话对于我自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我已经习惯了红色的天空，以为它本来如此，却忘了它应当是蓝色的。

王小波的夫人李银河曾说，我常常觉得，王小波就像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他就在那个无比庄重却无比滑稽的场合喊了那么一嗓子，是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继而露出会心的微笑。后来，这批人把这个孩子当成宠儿，并且把他的名字当成他们互相认出对方的接头暗号。

她该是最懂王小波的人了吧。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即使韶华易逝，命运多舛，也总能相互搀扶着走过。王小波曾在与李银河的书信中写道,"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足够了吧？"这该是最深情而无畏的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