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哽咽

山，一座挨着一座，贫瘠而没有尽头，水，一环接着一环，单调而长流，强子就在这个贫瘠山脚下小村庄出生了。
村子里只一所小学，若是想上初中啊，恐怕要翻山越岭，走过七里地，到另一个村子上初中，小学的名字叫叠峰小学，人极少，基础设施也少得可怜，一个年级，七八个人，一个老师，兼任数语外，全校，也就七，八位老师。
强子八岁了。
当地的村民很少让孩子上学，偶有几个，也只是上到四，五年级一一认字就行，会数钱就行，让孩子上到初中的家长更是少之又少，少的可怜，至今，还没有一个大学生。
强子的父母却很明智，他们知道，只有让强子走出村子才能改变他们家贫穷的现状，强子八岁了，上学什么都缺，半夜，母亲点起灯，用一块强子穿不上的破小衣服，拆开，
又缝成一个类似于书包的东西，可这书包没有带子，里面也没有本和笔。窗外星光闪闪，窗内油灯亮看，母亲哭了，压紧声音地哭，用手遮捂住自己的脸，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父亲被这哽咽两音所吵醒：哭啥子，糟婆娘。父亲随即看见了母亲手中空空的书包，明自了发生什明么“哎，我明天去镇里买书本，放心吧。”母亲的哭声越来越小，
渐渐淹没在无穷的黑夜。天刚朦朦亮，父亲便走上了前往小镇的路上。从村庄到小镇足足10里地，其中危险不言而喻，须跨河，走山路。
父亲有时想想强子，就会又开心，又忧郁。自己和妻子没文化，没有钱，他们想让强子出人头地，可是没有钱拿什么上学呢？
父亲边走边心酸的想着。
强子的大哥刚子，当时是叠嶂小学的第一名，可因为家庭拮据，弟弟强子出生了，刚子主动放弃了学业，他知道父母很困。
可父亲又何尝不知道刚子的心酸呢？他每次想到这里，都无比自责，自己咋就没有给刚子上学的钱呢？自己就是个废物，刚子从不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伤心，但每次都在背后偷偷的哭泣。
小学毕业的时候，刚子和老师一起走出了校园，刚子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泣不成声，躲在大槐树后的父亲看见了儿子，用胳膊塞住自己的嘴，抱头大哭，刚子也看见了父亲的哭泣，他自己赶紧停止了哭泣。
父亲以为刚子没发现自己的哭，刚子也以为父亲没有发现自己在哭。
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哭过，只是拼命的干活，绝不让强子步他哥的后尘。
父亲到达了小镇。
买了本子，兜子里还有十几块钱，旁边有买水的，有卖鸡蛋饼的。
父亲咽了咽口水，摸了摸手里的钱，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了。
山路比来的时候更难走了，父亲的汗珠掉到了地上，和干燥的沙土混在一起，父亲走啊走。
父亲走到了一个小径，极度的窄，两边都是比人还高的杂草，父亲早已筋疲力尽，大骂一声"*他妈的"，父亲小心的走过这条路，就在马上过去的时候，脚底一滑，直接摔入了草丛中，小腿被刺破，哗哗的流血父亲腿上满是血，血顺着小腿，一点点滴到了地上。
"你妈的，这她妈是什么状况"已是中午，父亲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伤口，汗血相融，把父亲的伤口沙的更疼了，父亲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意识逐渐淡泊，眼前也模糊起来了……
父亲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去。
"哎，爷们，你怎么在这留了这么多血"，一个20大多的青年人跑了过来：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干干净净的白色衣服，明显不是村子里人。
青年跑了过来，发现了父亲腿上的伤口，慌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掏出了自己包里的医疗包，给父亲打上了绷带。
父亲感觉好了点。
青年没有就此离去，他把父亲背了起来，扶着父亲，一步一步往村子里走。父亲很不好意思，自己的衣服很脏，把青年的的衣服都染脏了。"孩子，没事啊，我自己走吧。"。"哎，你太客气了，腿的上很危险，不行的！"父亲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终究是迫于伤口的疼痛，而闭上了嘴。但随即又问道"爷们，你还这干啥呀？"，在二人的交谈中，父亲得知了这个青年姓韩，是一个老师，要去支教……
40里的地，两人边走边停，汗如雨下，太阳渐渐落了下去，两个人的身影格外孤独，日暮苍山远，身影逐渐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下。韩老师把父亲背到了家。
母亲被吓坏了，父亲这是怎么了？！
"你，你！对我丈夫干了什么？！，福贵，你怎么了。"
"糟婆娘，这孩子是个好青年，救了我的命！！在哪里瞎搞些什么"
母亲帮着韩老师，把父亲撂到了炕上，韩老师又换好了绷带，这时，父亲才慢慢把自己去买本子回来后摔倒了的事情一点点告诉给了母亲，也说了韩老师的身份……
母亲胡言乱语的感激着韩老师，激动万分。面红耳赤，韩老师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没要母亲给的钱，执意的离开了。
强子要上学了。
本子，书，钱，都准备好了。
小学呢，自然是叠嶂小学了。
叠嶂小学在村子的最后面，依靠群山，而强子的家在村子的中间，想出去村子的，就要往东走，村口在叠嶂小学的对面。
强子很兴奋，母亲，父亲，还有哥哥刚子都很兴奋。
刚子告诉强子"学校的生活很好，不用下地干农活，还能学到镇里人学的东西，你能从学校里看到外边的世界，外边有汽车，有飞机，有高楼大厦……"
强子更兴奋了，天黑了，可是强子根本就睡不着觉，母亲逼着强子睡觉，可是自己和家人都没有睡着。
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全家今天都早早醒来了。
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强子的书包……
哥哥最为兴奋，几年前，他被迫因家境辍学，如今，弟弟也要上学了，完成他的夙愿，又怎能不开心呢？
妈妈十分着急，怕第一天上学就晚了，于是准备和强子去往学校。哥哥刚子本也想同去，但他实在不想在去往那个令他心碎的地方，也就没有讲这件事。父亲福贵还要干农活，自然也不能陪着强子前往。最关键的是家里没有时钟，不知道时间。
于是，就着满天的星辰，母亲就和强子踏上了上学路。
风很大，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很亮，星星很多，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强子和母亲就在这巨大的棋盘下逆风而行。
一路上，母亲紧紧的攥着强子的手，强子的手背上满是汗水，母亲一遍一遍啰嗦的嘱咐强子，上学要说老师好，放学要说老师再见，在学校要好好的听老师话，认真听课，认真写作业，要走出村庄，住大房子，让家里富起来……
强子哪有心情听母亲说话呢！一面"嗯嗯"的答应着，另一面又想着：都说学校好，咋好呢？老师吓不吓人？我家隔壁的那个天天跟我玩的咋不上学勒……
母子二人到达了学校，叠嶂小学。
而他们并没有进去。
还是大黑天呢，天空中全是星星，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到了上学的时间？
"强子，妈妈算错了时间，还得有很长的时间才能上课，可咱们不能回家，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课啊"
"嗯"
"强子，你冷吗，来，穿妈妈的衣服，在学校要好好的听老师话"
"嗯"
"强子，你在睡一会吧，如果一会上学了，我在叫你"
"嗯"
强子睡着了，黑夜中，母亲冻的直哆嗦，他把强子紧紧的抱着，害怕强盗突然杀出来，害怕强子冻感冒，不能上学。
满天的星辰，正静静的陪伴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