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摘记《李贺诗选》||（029）《帝子歌》
文/书山花开
❂原诗
洞庭明月一千里，凉风雁啼天在水。
九节菖蒲石上死， 湘神弹琴迎帝子。
山头老桂吹古香，雌龙怨吟寒水光。
沙浦走鱼白石郎，闲取真珠掷龙堂。
❂注释
【陈贻焮主编《增订注释全唐诗》第三册，p9】
①王琦注云：“《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 ……帝，天帝也。以其为天帝之女，故曰帝子。与 《楚辞》 所称尧女为帝子者不同。”②明月：全诗校: “一作帝子。”③菖蒲：草名。生于水边。有香气，根 入药。古诗：“石上生菖蒲，一寸八九节。仙人劝我 餐，令我好颜色。”④湘神：湘水之神，即娥皇；女英。⑤雌龙：指湘神，因帝子不至而怨吟。⑥白石 郎：水神。古乐府《白石郎曲》：“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⑦龙堂：《楚辞•九歌•河伯》：“鱼 鱗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注：“言河伯所居，以 鱼鳞盖屋，堂画蚊龙之文。”
❂翻译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77】
洞庭湖水映明月，千里波光荡漾，
凉风吹，大雁鸣，蓝天倒映碧湖上。
山石上生长的九节菖蒲已经枯死，
湘中水神弹着琴瑟迎请帝子下降。
山头上，老桂树散发着古朴的清香，
帝子未来，雌龙怨吟湖水泛寒光。
只见水边群鱼随着小水神游荡，
漫把珍珠投水中，乞求帝子赐吉祥。
❂解释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77】
九节菖蒲已死，意谓世上已无不死之药，所以乞请帝子下降以俾获长生，但帝子也没迎到，只好把珍宝投献水中，求神鉴其诚以降福。这首诗的风格、意趣和构思，都很像《楚辞》中 的《湘君》、《湘夫人》,所以王琦注解此篇说：“此篇旨趣全放 (仿)《楚辞•九歌》，会其意者，绝无怪处可觅。”从这里也可看出李贺在学习和汲取《楚辞》方面是下了很大功夫的，《楚辞》对他的影响是很重大的。刘衍曰:“意贺南行楚地，亦有屈原情怀，故拟《湘君》、《湘夫人》而作《帝子歌》及《湘妃》。”(详参《李贺诗校笺证异》)，似可信从，但南游的时间，当为入京之前。
【中华大典文学典《唐文学部三》，p1256】
《帝子歌》《吳劉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卷一劉辰翁評：徒別，詭而無情。明于嘉刻本《李長吉詩集》無名氏批語：「玉顏金骨虛無裏，混沌曾看幾回死」，皆此意也。《昌谷集註》卷一姚文燮評：元和十一年秋，葬莊憲皇太后，時大水，饒州奏漂失四千七百戶，賀作此譏之。云憲宗采仙藥求長生，而不能使太后少延，九節菖蒲石上死，則知藥不效矣。帝子指后也。后會葬之歲，復値鄱陽秋水爲災，豈是湘妃來迎？桂香水寒，雌龍懷恨，相與送奏哀絲耶？古樂府云：白石郞，臨江居，前導河伯後從魚，此時當爲后指引而擲珠于龍堂之中矣。龍堂，出《楚辭》。《李長吉詩集批注》卷一方世舉批：似爲公子之爲女道士者，玩末二語褻狎見之，題曰帝子，本《九歌》稱堯女者。「洞庭帝子一千里」，此句帝子二字必誤，於四句固洩氣，於本句亦無理，自來無疑之者，不解。攄愚見，似是秋色二字。「湘神彈琴迎帝子」，以上四句詠上古二妃之幽貞，以下四句詠後世帝女之宕逸，上是客，下是主。《協律鉤玄》卷一董伯英評：本屈原「帝子降兮北渚」句，蓋有傷於唐之皇子而託洞庭帝子以發 之。攤珠龍堂，無情之感，非所欲見而見也。「沙浦」二句冷妙。《黎二樵批點黃陶庵評本李長吉集》黎簡批：其始望帝子不見，但見天水淸光耳。菖蒲不長生，見仙迹無憑也。「彈琴」句始有見帝子之意，「老桂」句言幽靈旣來，桂吹香以媚之。雌龍比帝子，帝子即二妃也，《楚辭》「帝子降兮北渚」是也。末二句言神去不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