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专题之琅琊阁武侠江湖专题之琅琊阁凌风特许馆武侠江湖专题之琅琊榜

(断刀)咫尺陌路人

2018-02-11  本文已影响127人  四月燕歌

1.

逃到落雪轩时,风菁菁几乎奄奄一息。

落雪轩是新安城最著名的的风雅之所,平日里莺歌燕舞,百花争发。

然而,歌舞升平的背后,它真正的身份是诛颜楼在云国的分舵。

轩主红姨是风菁菁在这里的接线人,在今晚之前,风菁菁从未来找过她。

“不自量力!”

红姨细细地帮风菁菁清理完所有的伤口,然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轩辕落狡诈异常,他竟然用琴音封了我的内力。” 风菁菁虽然虚弱,语气里依然有着一股恨意与不甘。

刺杀轩辕落之前,她本来还对这人存着一丝怜悯。尤其在暗中窥探他的时候,觉得他年纪轻轻,不该遭此横祸。

然而,对方却早就发现了自己躲在暗处偷窥。他利用了风菁菁因怜悯产生的片刻犹豫,低头拨弦之,气息流淌,转瞬就封住了风菁菁的几个大穴。

风菁菁本是个硬气的人,对这种卑劣的手段,她心中极端的愤懑。

“你倒真是以为自己单打独斗赢的了他?” 红姨的语气里,明显对她有着鄙夷。“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么?” 

“我不需要知道!” 风菁菁咬了咬下嘴唇。在杀人方面,她一直有着绝对的自信。

进入诛颜楼两年,从开始不被看好,到现在坐上诛颜楼的第一把交椅。她交过手的,有江湖侠客,大内高手,却没有人在她手下过过五十招。

“我上一个目标,是东城青衣。” 风菁菁道。

东城青衣是怀阴第一高手,也是个著名的采花贼。可是,他采花竟然采到了怀阴谢家三小姐身上,谢老爷一怒之下重金聘请诛颜楼除掉这个恶贼。

“我只用了六招。” 她接着说,语气中透着骄傲。

“啊!” 骄傲不过三秒,风菁菁便发出一声惨叫。

红姨最后抽紧了包扎的纱布,打了一个好看的结,拍了拍手,道:“成了!”

风菁菁感觉内心很受伤,红姨明显对这个入诛颜楼里人人称道的故事却并不感兴趣。她反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隐隐透着那么一点讥笑,显然懒得在同风菁菁说话,只是扔下了一本篆刻的小册,说:“自己看吧。” 

说罢,便扭着屁股风姿绰约的出去了。

小册其实就是轩辕落的情报,或小传。详细地记载着他出生那天的星辰排列,与哪家的闺秀说过话,与哪家的少爷赌过博。

楼非颜给过她相同的东西,那时她说:“你觉得我需要这东西?” 转手便扔进了身后的池塘,溅起一池涟漪。

楼非颜只是无奈的笑笑,道:“一路小心。”

楼非颜是诛颜楼的现任楼主,两年前,他捡回了奄奄一息的风菁菁,悉心教导,终于为诛颜楼又养成了一个优秀的杀手。

最优秀的杀手。

风菁菁虽然记不得自己的过往,一身武艺却像是镌刻在了脑海里,加上两年的勤学苦练,现如今楼非颜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只是她的揣测。

楼非颜从未出手过,所以,他的底线,风菁菁也不得而知。

现在趁着养伤,加上在轩辕落那吃了亏,她终于决定认真的看一看这个东西,为下一步筹谋 。

2.

轩辕落是新安四公子之一,也是之首。他成为之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德才兼备,也不是应为他年纪大,完全是因为会投胎。

他的祖父是开国功臣,征南大将军,也是先祖封的唯一异姓王爷。

轩辕家世代袭爵,轩辕落又是轩辕家的独子,在云国上下都备受青睐。

而其他三人分别是右相的幺子叶挺之,镇远侯的幼弟萧子瑜和皇后的侄子柳无衣。四个人在一起无非就是吟风弄月,踏春赏花,把整个新安城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迷的晕头转向,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风菁菁不得不感慨,这不就是一水的花花公子么,这样的人,也有请诛颜楼刺杀的必要?不禁轻笑,带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不对,这那晚的琴音。

风菁菁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这身伤是由何而来,轩辕落,绝对不像外表看到的那么简单。

果然,再往下看,抛开这些没有用的花边消息,轩辕落除了轩辕府世子的身份外,还有一个“靠自己”得来的封号,制远侯。

据说他十五岁前与一个世外高人云游四方,学习兵法武艺。十五岁时回到云国,刚好碰上云国攻打商国,于是随父出征,总是身先士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是勇猛。

那时,他率领先锋营十几人,趁夜偷袭,烧了商国的粮草补给。

商国都城商邺城被围一个月,弹尽粮绝,终于有人耐不住,开城迎接云国大军。

轩辕郎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商国,让其俯首称臣。而其中,其子轩辕落的智计功不可没。

当然,也有人说主意还是轩辕朗的,轩辕落不过是执行而已。不过横竖都是轩辕家的功劳,好事之人也就随口说说,并未掀起什么风波。

云国自此北临潮水,南望蜀川,疆域达到开国以来的鼎盛时期。

只是,灭商以后,轩辕落便好似看破红尘,不再随父南征北战,而是留在都城做起了花花公子。

轩辕朗是云国的脊柱,又一片忠心,皇帝自然不好意思强迫他唯一的儿子也天天呆在战场上。加上轩辕家刚立大功,父子都风头太盛,于是顺水推舟的封了轩辕落制远侯,亲自嘱咐他好好照顾家人。

制远侯有皇上亲赐的单独的府邸,赏赐金箔彩绢不下千件,皇恩浩荡,可见一斑。

风菁菁看到这里却迷茫了起来。她实在想不通,明明前脚还是鲜衣怒马少年,怎么后脚就想要深藏功与名。这不像是轩辕落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难不成果真是轩辕朗觉得自己家功高盖主,想让轩辕落刻意伪装示弱?

可是,轩辕家功高盖主已经许多年了,他们世代征战在外,只要不威胁到巍巍皇权,也没必要搞这些形式主义嘛。

然而,不管是装的,还是自愿的,现在的轩辕落从各个角度看都像是一直没有害处的小白兔,是谁花那么大价钱杀一个没有意义的人呢?

风菁菁发现自己离成为专业杀手的心态果然还差一段距离,做一个八婆到更为合适。

然而这些问题想的她着实脑壳疼,昏昏沉沉便睡过去了 。

起来又继续看轩辕落的小传。

让她震惊的是,轩辕落还同五柳先生交过手。

五柳先生当今世上公认的十大高手之一,他在轩辕落灭归商来的路上向他挑战。

其实,这样的挑战着实不厚道。轩辕落刚刚经过大战,人困马乏,显然不占优势。然而这一次,轩辕落竟然打赢了。

有人说,他当时的眼神像是要嗜血一般,五柳最后是落荒而逃的。

风菁菁终于颓然的发现,没有一些谋略,自己,恐怕,确实,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没有人催她,她就这样在床上将养着,任由她底子再好,在侯府受的伤,不消十天半月也是好不了。

3.

再见红姨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红姨径直扔给她一套大红色色婚服,不知道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她给她东西总是用扔的。

“这是什么?”风菁菁问道。

“喜服啊!”红姨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随意地答道。落雪轩真是个养人的地方,呆久了,举手投足间却是有几分不一样的风姿。

“我知道这是喜服,给我这个做什么?”

“下个月你就要嫁给轩辕落了,试一下,合不合身。”

看着风菁菁震惊的眼神,红姨也有些不忍了,于是又耐心地解释说:“这件事本事一早就安排好的,郓城首富阮书豪的女儿阮卿卿下个月要嫁到制远侯府,到时候我们会截下阮卿卿,而你,就取代她嫁给轩辕落。“

她顿了顿,盯着风菁菁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喃喃道:“楼主亲自做的,却实很像。”

风菁菁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的面容是楼非颜亲自设计的。

像谁?阮卿卿?

诛颜楼,顾名思义,诛杀颜容。

进了诛颜楼的,本来的面容会被改变,从此以后便换了一个身份,成了新的人。

诛颜楼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或是失望,或是执念。只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想再和从前有关联。他们将自己交给诛颜楼,诛颜楼则帮他们完成最后的愿望。从此以后,那些人改头换面,只为诛颜楼征伐。

诛颜,却不诛心。

当然,他们依然记着自己的过往。那些过往,只会让他们对诛颜楼更为忠诚。

风菁菁却不同。

她受伤太重,早已不记得从前的事情。来到诛颜楼,从内到外,算活生生重活了一回。

有人羡慕她,不为曾经沧海所困。那些过去的事情,既然忘记了,想必也是不好的。

可是,风菁菁清楚地知道,若是没有过去的记忆,那些嘴上羡慕她的同僚们未必会留在诛颜楼。

她却不一样,她并没有签署过任何的卖身契。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只为了楼非颜。

诛颜楼的两年时光,每分每秒,她都真真切切地记得。

那个缓带青衣的背影又浮现在了她眼前,让她的心绪着实有些烦乱。

“这件事,楼主知道么?”她问道红姨。

“这个局,是两年前楼主亲自布的。” 红姨的声音温柔细腻,悠扬婉转,极为好听。然而,这个声音现在回旋在风菁菁的耳朵,却是刺耳异常。

“好,我知道了。” 她嘴上的笑依旧淡定:“楼主果然高明,却是一个好方法。”

两年前,正是她进诛颜楼的日子。

原来,一切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风菁菁在心里笑自己。

仔细想想,自从她两年前进入诛颜楼,楼主待她确实有不同,凡事都是亲自悉心教导。那时,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天赋高,的学习速度也是惊人的,才使得自己能被区别对待。

原来,他不过是需要一把刀, 一把杀得了轩辕落的好刀。

她默默的收起那喜服,不带一丝情绪地问,“我要准备些什么?”

红姨侧倚着窗帏,一双丹凤眼及其妩媚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掩面笑道:“楼主还真是会挑,原是有了这张脸,便是什么都不用准备了。”

话虽如此,为了装好一个大家闺秀,红姨还是给她准备了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说来也怪,风菁菁学武功的天赋完全用不到学这些女儿家东西上。任是一个月的勤学苦练,唯有弹琴可以勉强拿捏,其他东西学的可谓是惨不忍睹。后来,红姨干脆放弃了教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出嫁的前一天,和红姨对完了婚礼的全部流程,风菁菁终于可以最后享受一个人静谧的夜晚。

夜凉如水,白衣女子乘着月色立于湖心的小筑之上,背影有几分单薄的寂寥。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琴声悠扬,她挥剑起舞。那时,她只想把剑练好。她是他亲自教导的,不能让他失望,也不愿让别人看了笑话。那时,楼非颜一句简单的鼓励,也足以让她兴奋好几天。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局,而她,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心中难免有几分凄婉和遗憾,不觉唱到: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心几煩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红姨让她学了不少诗,大都只过了个脑子。唯有只一首,她读了几十遍,终于刻在了脑子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汝,汝知道么?

4.

“出来了四个月,可是遇上了什么人?不想回诛颜楼了?” 一个悦耳的的男声响起,那个缓带青衫的男子从天而降,衣袂飘飘,果然还是她记忆中那个风流倜傥的模样。

风菁菁正欲拜倒,却被男子扶住,说到:“在外头就不要拘这些虚礼了。”

“楼主怎么亲自来了?”她重重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太放心,过来看看。”楼非颜随口答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她答的毫不犹豫,就像以前无数次的任务一样。

“你从不曾让我失望。”楼非颜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的笑到,“不过这次的计划变了。”

风菁菁面露疑惑,心中隐约生出几分喜悦。

如若现在楼非颜改变主意,不希望她嫁入制远侯府。即便是日后粉身碎骨,她还是会为他杀了轩辕落的。

她不过还是个少女,心中怀春,想的也就多了点。

也是想错了。

楼非颜并没有觉察到她内心的风起云涌,接着说道:“轩辕落暂时不必死。”

风菁菁眼睛瞪得的大大的,等着他的下文。

“你去轩辕落身边,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做什么的。” 楼非颜若有所思。

所以,还是要嫁。

而且,还要呆在他身边。

风菁菁感觉自己好像掉在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从内到外,冷的一塌糊涂。

可是,她也向来明白自己的身份。

工具就是工具,不问缘由,只遵命行事。

她很听话,尤其是楼非颜的。

“还有。” 楼非颜还想说些什么,语气却凝在沉沉的夜色里。

风菁菁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心中还有几分隐隐的期盼。

他终究叹了口气,说道:“一切小心。”

而后,便消失在月色里,只留下少女寥落的身影。

5.

翌日,

锣鼓喧天,鞭炮动地。

郓城阮家的女儿和云国最优秀的世子的婚礼,自然是异常华丽。

新安城此时已是万人空巷,百姓们早早的就立在主街旁,抢占有利地形,生怕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盛世花嫁。

风菁菁凤冠霞帔,坐在金镶玉的华丽马车内。迎亲的道路被铺满了花瓣,清香四溢,在马车里也闻得清晰。轩辕落立与朱门碧瓦之下,一袭大红色的喜服,被他穿出了一副倜傥的模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喜娘的手中接过风菁菁,带她迈过火盆行至正厅。

现场一片喧闹,风菁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一天。在不同的人的牵引下,最终坐到了喜房里。

然而,并没有等到轩辕落。

再见轩辕落,或者说,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轩辕落,已是三月之后。

轩辕落,是被一众人抬回来的。

自从两年前回到新安城,轩辕落一直积极的做着一个花花公子该做的事。

虽然现在名义上成了家,眠花宿柳的时候少了,但终日也是依旧随一帮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及时行乐。

这次他们是去雾灵山打猎。

雾灵山位于新安城南面,地势险峻,却总有一些奇珍异兽出没。据一起去的几个公子说,轩辕落是独自一人追赶一头他们也说不上是什么的野兽时被咬伤的。

旁边的一个公子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头野兽有多么的勇猛,却被风菁菁打断:“轩武,御医们怎么还没有来?”

轩武是侯府的管家。这些天,轩辕落对这个新婚妻子置之不理,所有细节都是轩武在周旋处置。风菁菁同他已经有过不少交集。

轩武答道:“刚刚就叫人去请了,现在应该已经要到了。”

风菁菁言语中带了些许怒意,她转过头,冷冷地对着那几个公子说:“侯爷现在需要休息,诸位可否改日在来探病。”

那几个人也有理亏,只客套地嘱咐了几句,便讪讪告辞退去。

“等等!” 

那些人还没有走远,听到风菁菁的声音,几人停下步子,又转过身来。

只见风菁菁像他们欠了欠身,道:“老王爷正在外征战,侯爷受伤的事,还请几位暂且不要对外宣扬。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中伤国体。”

那几人面面相觑,都知道兹事体大,皆是忙不迭地应下。

看着几人悻悻离去的背影,风菁菁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恶心。

如果那人所言非虚,轩辕落是独自一人追赶野兽,他们又怎么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出野兽凶猛的样子呢?

眼见他们身上干干净净,对比轩辕落的满脸血污,她打心里可怜轩辕落,看看你教的这是些什么朋友啊?

丫鬟递给她沾了水的帕子,她帮轩辕落清理了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他棱角分明面颊。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睫毛很长,眉毛很黑,鼻梁高耸,五官的组合恰到好处。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句戏文里唱的: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然而,这张脸现在却没有一点点血色,如白雪一般安然静默。

风菁菁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只觉得心如刀绞,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夜探侯府,少年的琴声哀婉凄凉,透着让人窒息的情绪。只是当时,她满心杀意,现在想来,那琴声却教人有几分心疼。人前,他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放荡不羁。人后,从战场的杀伐决断,到庸庸碌碌的闲散世子。他的心里,到底想的又是什么呢?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少年啊!

“夫人,夫人!御医来了。”

轩武的声音想起,她才发现自己晃了神,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

她随意地拿袖子摸了一把眼睛,赶忙把位子腾开给了御医。那几个从宫里来的御医也瞬间就围了上来为轩辕落看诊。

风菁菁退出内室,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廊上。

难道自己是怜悯这个少年么?是的,一定是的。

初夏的风真是和煦,前三个月,她在自己的院子荡秋千,在这样的微风中,早已昏昏欲睡。今天,心下却不由得有几分烦躁。转眼御医们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只听到他们的长吁短叹,却没有什么结论,果然是一群庸医。

“侯爷,情况如何了?” 她实在是 不想继续耗费时间了,径直进来问到。

“夫人,”为首的御医一阵踌蹰,终于横了一横心说:“侯爷,恐怕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风菁菁心里一紧,坐在轩辕落的床边,看着少年惨淡的面容, 语气中,有着一丝压倒人的寒意。

一众御医突然齐齐跪地。

“他可是皇上亲封的制远侯,你们治不好,可不怕皇上怪罪!”风菁菁轻轻拭着轩辕落额头上滲出的细密汗珠。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我还没杀你,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御医颤颤巍巍地开口:“侯爷不单单是受伤,他还中了毒。”

风菁菁回过头,示意他说下去。

年轻的御医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毒,我和老师们也不敢确诊,只是曾经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毒叫血亡。中毒的人平日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是不能受伤。若是受伤,伤口虽然会结痂,但无法完全愈合,最后失血过多而亡。听闻侯爷十五岁就上战场,自是受过刀伤箭伤无数,所以猛兽简单的嗜咬,并不足以使他昏迷。他昏迷真正的原因,是失血过多。”

风菁菁伸手一摸,被褥里已然一片濡湿,知道他所言不假。

想来,在这之前轩辕落已经是身中剧毒了。

那么,除了自己的雇主,还有谁会下毒害他呢?他到底有多少仇家?

“可有解?” 风菁菁问。

跪在地下的御医们一起摇了摇头。

风菁菁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要是他们能解这种毒,又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现在唯一的办发就是用凝血的药物,先吊着侯爷的命。但是到底能坚持多久,我们实在。。。”老御医没有说下去。

风菁菁心中百转千回,须臾之间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也下了决定。她对那几个御医说道:

“你们尽量拖住侯爷的时间,我们阮家有一剂祖传秘方,你们一定一定要把侯爷拖到我回来。”

“这段时间,就麻烦管家多照顾这几位先生了。” 这句话是对管家轩武。

轩武会意,自是知道侯爷中毒这件事牵涉重大,不能让外人觉察,不由佩服这位新来的女主人。

临危不乱,甚是有大将之风。

若是侯爷此次能顺利渡过难关,也许会渐渐看到夫人的存在,而放下两年前那段过往。

6.

这天下之大,确实有人可以解这个毒。

这个人就是楼非颜。

他来到新安城,已是半月之后。而此时,轩辕落已经形销骨立,奄奄一息。

“我救不了他。”落雪轩里,红烛光下,楼非颜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明透彻。

风菁菁有些惋惜:“看来,他确实是命该如此。“

“其实。这样也好,省的我日后动手。” 她故作轻松得笑了一笑,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楼非颜摇摇头:“我救不了他,但你可以。”

“我?!”风菁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当年救到你的时候,你中的是相同的毒。 你喝了别人的血,现在,你的血自然就成解药了。”

风菁菁早忘了这些前尘往事,只知道楼非颜救了他。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那给我血的那个人呢?”风菁菁问。

“死了。”楼非颜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却不愿在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你用自己的血,日夜煎服给他,大概三天他便能痊愈了。这也是你取得轩辕落信任的好机会,不需告诉别人你的血是解药,只要说是药引就好。”

楼非颜想的确实周到,两天后,轩辕落终于睁开了眼睛,也问起了她腕上缠的纱布。

“不碍事。” 她伤口不深,依然亲自端着药碗,温顺的答:“我自幼体弱,父亲日日让我吃灵芝草,不想自己的血可以做侯爷的药引,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是轩辕落第一次见她,他冷落了三个月的新婚妻子。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良久,终究说了一句:“谢谢。”

风菁菁笑的依旧温婉:“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样子,像极了真正的大家闺秀。

轩辕落果然年轻,毒解了后身体回复的也很快,不出一个月,便能开始往日般游戏人生的生活了。

只是,他竟然带上了风菁菁。

风菁菁一身小厮的装扮站在偏偏公子的旁边,斗酒,赌博,泛舟,听曲,就差去秦楼楚馆去会一些莺莺燕燕了。 

即便是在侯府,轩辕落也经常会去风菁菁的院子里与她对弈,弹琴,或是简单的坐着说说话。

风菁菁的棋艺在对战的过程中有了巨大的提升,甚至到最后能杀的轩辕落丢盔卸甲,虽然不知掉后者是真的输还是为了让风菁菁高兴。

日子过得逍遥,她渐渐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恍惚间会想,自己难道真的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偶尔路过落雪轩时,她会抬头看到红姨。

四目相对时,她总是赶忙回避红姨的目光。

轩辕落对她越发的好了,好像是把她当作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却感觉到,很多事情,都越来越不对劲。

7.

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宫里突然来了急召,让轩辕落进宫议事。

轩辕落本来就挂个闲职,虽然还有侯爷的封号,但早就离庙堂老远。若无急事,皇上一般不会宣他。

圣旨到时,轩辕落正与风菁菁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商量明天七夕节的行程。

风菁菁从未过过七夕,满是期待。他们本来要先去洛水河畔放灯,在去西市看表演,最后去东边浅仓山看日出。

“你去吧,我刚好困了,我们明日再说。” 风菁菁打了个哈欠,微笑着对轩辕落说。

轩辕落从轩武的手上接过披风,随着宫里来的人往外走。

然而,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快步到风菁菁跟前,俯下身子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风菁菁惊鄂地抬起头,眼眸中没有映出天上那皎洁的白月光,只映出了他眼中化不开的那抹温柔。她心跳加速,脸上红云骤起,感觉整个脸到耳朵都在发烧一般。

好在,他并未停留,只叮嘱了一句:“明天河灯的样式,一定得是荷花灯。” 便又转身离开了。

“嗯!” 风菁菁点头如捣蒜。

“还有,要穿绿色的衣裳。”走到门口,轩辕落又转过头说,眉目间,还有些恋恋不舍。

“知道了!” 风菁菁应了句,赶忙低下头,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去。再抬头时,面前只剩下那扇空荡荡的大门,和两个高高地挂在门上,上面写这轩辕两个字。风菁菁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开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对明天的到来有点迫不及待的兴奋和期待。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夜,风菁菁都辗转难眠,到天明时,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翌日醒来时,看到枕边放了一个玉玦,正是轩辕落随身佩戴的那一枚。

上面似乎还刻着一张图,精巧的刻工。

风菁菁笑笑,举起这枚玉玦,对着阳光细细地端详。

看起来是一座拱桥,一个男子抱着桥柱,好像在等什么人。

一点清晨的阳关透着白玉,更显得光洁通透,很是美好。

有意思。

她将玉玦收到自己的袖子里,嘴角又弯出一个弧度。

同往常一样梳洗打扮,只是刻意穿了浅绿色色衣裳,出了房门去用早膳时,却没有看到轩辕落在那里。

这才发现,原来每天早上,轩辕落都会早早的坐在用早膳的地方等自己。一时间不见他,确是有那么点不习惯。

“红蕊,侯爷还没回来么?” 她问旁边的丫鬟。

红蕊也是一脸迷茫,侯爷天亮时明明还去了夫人的房里,打发了自己退下,现在怎么又不见人了呢?

还是管家浅轩武回来的恰到好处,看到风菁菁,忙拜倒说:“夫人,华锡国来犯,王爷中了埋伏,身受重伤。侯爷临危受命,已经带兵出征了。”

风菁菁知道她口中的王爷,就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公公。

心里一怔,夺门而出,只留下管家在后面远远的声音:“程广门。”

终究没有赶上。到了程广门的城墙上时,风菁菁连轩辕落的一个背影都没有看到。

晚上,新安城里依然是一派欢乐的景象。火树银花,照的整个新安城同白昼一般。

风菁菁拿着自己一个人做的荷花灯站在洛水河畔,看着对岸成双成对的人,她突然想到往日里轩辕落对她说的那句话:“卿卿”,那是她的假身份,“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一个人,我走不进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份孤寂与凄凉,转而又说:“但我会等。”

风菁菁若有所思的看着越飘越远的荷花灯,而后,转身自己去逛了西市。在浅苍山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轩辕落一走就是半年,偶尔有几封报平安的家书,再就是给她寄一些他路过城镇的小玩意。

转眼已经是来年夏天。

某日,风菁菁去院子里乘凉,一个熟悉的背影就站在花田旁。花田里面,是风菁菁和轩辕落一起种的葡萄,韭菜,已经有了很好的涨势。

她心中一阵兴奋,正要飞奔过去,道一句:“你回来了!”

那个人突然转过了头。

楼非颜。

他终于又出现了。

在她,险些忘记了他的时候。

“菁菁,” 楼非颜道:“我听红姨说过了,他现在很信任你。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风菁菁知道,该来的,果然会来的。

“我需要做什么?”她直奔主题。

“华锡国与云国大战,这你该清楚。我需要你去拿轩辕落的排兵布阵图?”

“为什么?” 风菁菁问道,“这是两国战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楼非颜一愣。

风菁菁向来奉命行事,没有多余的话,今天这个问句,却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你可记着诛颜楼的宗旨?“

”只收佣金,不问缘由。“ 风菁菁颓然的说。

“可是,轩辕落在军营,现在要我拿那个图,也是鞭长莫及。”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不由得想找理由推诿。

“你们分开已经半年多了,夫人思念侯爷,扮成小厮潜入军营,与他出生入死。”  楼非颜早已给她想好方法。

“好!” 风菁菁答。

“等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便不需要带在轩辕落身边了。” 楼非颜道,“身死城灭,你要自由了。”

风菁菁用了全身力气,终于没有显示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又答了一个好。

“我会亲自送你去轩辕落那里的。” 

楼非颜今天离开时,步调竟然有快。

8.

轩辕落看到风菁菁,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便是不顾周围人奇异的目光,将一个小厮搂在了怀里。

他比离开时黑了不少,瘦了不少,是夜,风菁菁替他更衣时,发现他又多了几处伤口,突然便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胡涂涂的往下流。

轩辕落一边帮她擦眼了,一边打趣道:“为夫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要是。。。”

风菁菁恨恨地踩了他一脚,说到:“什么话都敢乱说,在这么说你你就一辈子别想见到我。”

轩辕落只是揽过她,温柔的说:“战事马上就结束了,等把华锡国大军赶到柏华山以北,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到那时,我们就归隐田园,游山玩水好不好?” 

风菁菁抬头看他,眼睛里还噙着泪水,闪闪烁烁,像是天上的星子。

轩辕落把她揽得更紧了:“好!”

轩辕落果然对风菁菁没有一丝的防备,她总是能在他们讨论排兵布阵时送去茶水,将他们的规划探听的一清二楚。

五月,六月,七月,粮草从哪走,在哪设伏兵,在哪夹击,在哪声东击西,都被她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诛颜楼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早已滲入到了云国的军营了。

风菁菁向楼非颜送信很是方便,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用特殊的药水写在纸上给了递信的小厮。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一身轻松,倒在塌上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战事已经结束。她和轩辕落在浅沧山上,看山头斜照,雾霭微岚,煮酒弹琴,插花对弈,偶尔去田埂上,山上走走,远离尘世间的所有风范复杂。然而有一天,天下起了大雨,她到处找轩辕洛都找不到。她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却只有山谷的回声。

而后,却换了一副场景。

漫天的火光燃烧着整个宫殿,哭喊声,嚎叫声在整个宫墙内蔓延开来。她叫着父王,母后,发了疯一般的冲向昭阳殿,昭阳殿里已经火光冲天,任是谁进去都必死无疑。

后面一个力量狠狠地拽住她,是轩辕落,更加年轻的轩辕落,十七岁的轩辕落。

她回过头,如果目光能杀人,她会毫不犹豫的杀死眼前的这个少年。

“轩辕落,我恨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她的叫声歇斯底里,在冲天的火势里,同商国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风菁菁终于惊醒,却已经不在她的帐子里。

这里,很黑很暗,没有一点光。她微微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镣铐拷了起来,身上也淋满了水。

“那个替你送信的小厮已经招了,风菁菁,呵呵,真没想到,我的夫人竟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诛颜楼的头号杀手。”

黑暗里,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不复从前的温柔缱绻,而是透着丝丝寒意。

“你都知道了。” 风菁菁笑的淡然,没有一丝感情。

他的脸突然在她的面前无限的放大,眼中是痛苦,是愤怒,是最深沉的悲伤。

“为什么!” 他勉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失败,想让你痛苦,让你也尝试一下这灭族之痛。” 她语气妖媚,笑的轻柔。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道:“师兄,你到底是不记得我了?” 

轩辕落身子一颤:“你说什么?”

“没想到吧,我没有死。”  风菁菁的语气轻蔑,眼神凌烈,“只是,可惜了,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就能把你送到地狱里了。”

9.

她终于记起前尘往事。

两年前,商国的都城,商邺,被云国围攻。云国人断了商邺与外界的任何联系,把它几乎变成了一座孤城。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一个月后,连皇宫里也只能喝上清水煮的粥。

而宫门外的场景近乎惨烈,饿殍遍野,甚至有百姓开始易子而食。

“降吧!”

“降吧!”

“皇上,投降吧!”

举国式微。

朝堂上主降的呼声日益高涨,甚至在后宫里,嫔妃们也在小声议论。

压垮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是援军首领被云国少帅斩落马下的消息。

那队援军,是商国唯一的希望。

传闻,那个少年一身铠甲,后面的旌旗鲜红如血,同他凌冽的目光一般。

他手里高高举起那个将领的头颅,对着商国守城的将士,杀死他们最后一点希冀。

城门大开,云国军队进驻,兵不血刃的接管了商国的国都。

原本这里也有繁荣的景象,此时,却已然是一座死城。

轩辕落派人就地发放军粮,救济这些百姓,很快就取得的民心。

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什么国家大义?

对于老板姓来讲,谁掌权这都一样,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

他们竟然怀着感恩的心看着面前这个云国的年轻将领,忘记了这个人才是让他们落入现在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

现在,只剩最后一道宫墙 !

轩辕落想。

按照约定,只要拿下了商国,他和公主云紫微的婚约就能解除。那时,他会回去找师父,像木卿卿提亲。

不久前,轩辕落拜别师门,临走时,送了木卿卿一枚玉,上面的刻工不是很精巧,甚至有些笨拙和抽象。她却看出来了,是尾生。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她羞怯地点点头,而轩辕落也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腼腆地傻笑。

已经让她等太久了。

想起她娇羞的笑颜,轩辕落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没有想到,是夜,商国的国君,竟然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阻止了他们占领宫城。

火光冲天,将商邺城照的如白昼一般。

他来到宫城脚下时,城门依旧禁闭,火势却已经不能控制。

城墙上,却有一抹白色的倩影。

那抹熟悉的身影,化成灰他也认得。

她立于城墙之上,形影茕茕,显得孤寂而清冷,映着漫天的火光,如同鬼魅一般。

“轩辕落。” 她开口,却是最残忍的一句话:“我恨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说罢,转身跳入身后的熊熊大火之中。

轩辕落从不知道,木卿卿本是商国的公主,只因幼年体弱,恐怕性命有忧,才被送到阳和真人这里来学艺。而在轩辕落离开后不久,师父也把木卿卿送回了商国。

师父如今年事已高,便打算云游四海,先后打发了两个徒弟,也算是了了最后一件事。

木卿卿托人送信去云国给轩辕落,告知自己的身份。然后就开始等啊,盼啊,心中还怀有隐隐的兴奋和羞赧。

她猜想,他们很快就又会见面了。

果然,如她所想,很快!

两国交锋,孤城困兽。

不想,再次见面,中间已经有这么多的国仇家恨。

她听到城门被撞开,有人叫她的名字。

不重要了,滚烫的热浪一层层的盖过来,浓重的黑烟让她窒息。

不重要了,她的眼角划过一滴热泪。

不重要了,就这样吧,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会记着你,恨着你。

10.

木卿卿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诛颜楼。

脸上身上的大半皮肤都被烧毁,稍微一个转身,就有一块皮肤被被角粘起来,钻心的痛。

不过,再痛也痛不过心里的伤痛。

她不吃不喝,寻死觅活了一段时间,直到楼非颜告诉她,轩辕落定了亲。

邺城首富的的独女,阮卿卿,和她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非颜,我要报仇。”她说。

“我帮你。” 楼非颜没有一点犹豫。

既然老天爷让她活了下来,那她活下来,就必须有活着的意义。

而唯一的意义,就是报仇。

新的面容同阮卿卿如出一辙,她亲自布好了局,时间直指两年后。

然后,她向楼非颜讨要了那能忘记前事的特殊药水。

要彻底的忘记轩辕落,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的了结他。

从此,她是风菁菁,诛颜楼普通的杀手,简单的听命于楼非颜,而楼非颜其实是向自己传递从前的自己留下的信号。

夜访,喜宴,中毒,都是她自己的设计。

一步步算计,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

风菁菁想不到,即便忘记了一切,再次见到他,她还是掉进了他的网里,又一次爱上了他。

她不想背叛诛颜楼,也不想害轩辕落,索性故意留下破绽,让轩辕落发现自己。

世事轮回,想不到,是她自己破了自己一手布置的局。

又或者,当初布这个局,也不过是想在来他身边走一遭?

11.

“放了她!” 轩辕落颓然的对身边的人说。

“可是?”那个小士兵显然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说,放了她!” 轩辕落如狮般的怒吼,吓坏了小士兵,赶忙去帮风菁菁解开了镣铐。

出地牢的时候,轩辕落整个人向脱水了一般。

阳光分外地刺眼,在那个太阳的阴影下,缓带轻衫的公子策马而来。

手起,拉弓,一只羽剪直直的射向轩辕落。

轩辕落的心绪早已烦乱,来不及躲开,也不愿躲开。这只羽剪,仿佛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也许至此,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没有流血,没有疼痛,因为那只箭直直的射进的是风菁菁的心里。

想不到,她的轻功已然高到了这种程度。然而,她却用了这样的轻功,帮轩辕落挡住了那只箭。

她的指尖冰凉,触到轩辕落的脸上,眼里交杂着复杂的目光,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轩辕落,我恨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治伤。” 轩辕落赶忙抱起她,像大帐走去。

“没用的,” 风菁菁虚弱地笑笑:“楼主的箭上有万年长青的毒,那是我亲自调配的,时间无药可解。我活不了了。”

轩辕落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知道是你。”

风菁菁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来:“我,恨你,一辈子。”

她扶在轩辕落脸上的手重重地落下,轩辕落的吼叫声歇斯底里,响彻云霄。

12

六月,云国军队大破华锡军,将他们赶到柏华山以北。

轩辕落在风菁菁死后也盾迹于世了,不过老王爷的伤势也好了起来,下属们也按照他以前的战术,大破敌军。

七月,浅沧山上,一个青衣男子在一个茅草屋边种花,一边种一边说:“明年七月,这些菊花就开了,我们可以按你的方法泡茶喝。我在门口还开了一个小池塘,明年可以种上荷花。”

八月,一个缓带轻衫的男子也来到了这间茅草房,青衣男子递给他了一封信,却只有寥寥几字:

“楼主,菁菁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两人坐在一起喝茶,青衣男子说:“这是去年夏天,她在荷叶上采的露水。”

轻衫男子小小地嘬了一口:“我一直以为什么都来得及,后来才发现,我,来不及了。”

小荷塘上飘着一盏荷花灯,上面写着:“轩辕落,你已经,住在我心里。”

完——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