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育儿向阳花旅行·在路上

简话哥哥  三(原创)

2019-05-05  本文已影响3人  何宁宁

                      姐姐在上的婴幼儿期

      自小小人那次直逼要害的拷问过后,我哥回家的次数更多些,陪这只小精怪的时间自然就多了些。闺蜜出嫁的第二天下午,我哥回来了,我们兄妹俩坐在客厅里喝茶闲话,吃饭时分,爷爷牵着小尾巴一起回来了。

      我跟我哥本来并肩坐在长沙发上,她丢开爷爷,风一样的跑过来,左边推我,右边推我哥,“这是我爷爷的位置,你们俩不能坐!”跟着拖着我爸过来,等我爸坐下来,她也一屁股坐在我爸旁边,小手一指我,“给你爸上茶啊。”

      “你爸也在啊,你也要给你爸上茶。”

      “我还小,要远离热水壶,爸爸,你去把奶拿给我喝,让我爷爷休息一会。”

      “你是我家理科大王,全家人都听你的。”

      姐姐喝了半杯奶,又挤到我哥的身边坐下,“爸爸,我姑出嫁,你会不会哭?”

      “你姑出嫁啊……

      我哥一脸邪恶拖着长调看向我,终于冒出三个字“要哭的。”

      “真的哭啊,”小丫头有点失望,又不甘心这个结果,“我姑不是总给你惹麻烦吗,你说过嫁她是送瘟神,应该高兴。”

      “那是我跟自己家里人开的玩笑,姑姑是我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哥急于撇清自己,一本正经的说着,姐姐抿着嘴大气不出瞪着我哥,我哥忽然间泄气了,说,“你太小了,我跟你说不明白,就是一句话,你姑怎么捉弄我她还是我妹妹,在外面,她做的事是错的我也得帮她做,这叫兄弟!”

      她气呼呼的扭头来看我,碰上我一脸得色,小嘴叭叭的又开问, “她要打我,你也帮她打我?”

      这个小精怪老打怪牌,我怕我哥被她绕偏了,把她抱回我身上来,“我们是一家人,姑姑是讲道理的人啊,以后你还有弟弟撑腰,姑姑打不动两个人的。”

        ……

      年三十一大早,我哥我嫂带着三万回来,姐姐倒没哭没闹。我妈一直在厨房忙碌,我嫂子主动去打下手;我哥看天下太平又出去应酬;姐姐心事重重的样子,黏着我爸,寸步不移,凝重的眼光盯着我和我手上的三万。

      三万快半岁了,肉嘟嘟圆滚滚的,笑起来傻傻的,憨憨的,相当可爱。我把三万抱到姐姐面前,

      “三万,看看,这个是姐姐,姐姐是我们家最美的宝贝,你长大了要保护她的,知道吧。”三万跟听懂了似的,眼睛追着他姐姐,裂开嘴咯咯笑出了声。姐姐满眼哀怨,眉毛皱到一块,就差眼泪没掉下来,看着确实心疼。我蹲下身,她眼睛下就是年画娃娃一般的弟弟,“来,你摸摸弟弟的脸,跟弟弟拉拉手,欢迎弟弟回家过年。”

    姐姐傲娇的吸着鼻子,一拧身子,趴我爸怀里不出来。

    “姑姑抱累了,爷爷帮我抱一会儿。”半岁的三万穿上厚棉衣有差不多20斤,已经是标准的小胖子了,我抱的确实胳膊酸,

    “爷爷是我一个人的,爷爷要抱我的。”姐姐都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嚷出一句话,跟考拉一样吊上我爸的脖子,嚎啕大哭。男孩子天性更沉静些吧,姐姐哭声骤起,三万只转了一圈脖子,就恢复憨傻的样子。

      我妈和我嫂都从厨房过来了。

      幼年的姐姐跟她妈妈相对疏离,这会儿除了我爸,也没人能安抚姐姐。我嫂接过三万,看我妈上了楼,“你妈去收拾摇床了,你去帮帮她吧。”

      “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摇床也是我的,我就不给他睡!”她已经哭的小脸通红了,这句话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过,就变成那种气道阻塞的呜咽声,这是最吓唬人的时候,也是我们大人必须屈服的时候。

    “爷爷奶奶都不抱弟弟,也不让他睡你的摇床,你别哭了,爷爷的头疼心也疼了……”我爸熟练的拍着姐姐的后背,再次郑重承诺,姐姐慢慢平息下来。

    三万也是磨人精!他好像知道了姐姐在家的霸主地位,但又怪责我们大人不能维护他的利益,也变着法子折腾。

    毛娃娃觉多,玩一会儿就得睡,之前一直是我姑抱着晃睡着了放回摇床里睡,也不知道他是真有这习惯还是憋着气整我和我嫂子,眼见着在手上睡熟了,放床上去的动作再轻,他身子还没到床上,眼睛就睁开了,真的放上床了,他也扯开嗓子嚎。男孩子的粗门大嗓的嚎起来,比他姐姐的哭声更烦人,只要抱起来,一抱起来他立马收口,半分钟内熟睡。那时候的商家春节都歇业,想买张摇床都买不到。白天还容易点,我跟我嫂子轮换抱着,不睡的时候可以放沙发上坐着玩;晚上就难过他已然不吃夜奶了,晚上8点他就要睡,一觉要睡到早上6点——10个小时呢

      年三十当天我上夜班,下午四点就回科室了。产房病房都不平静,生孩子的也有,留在病房过年的更多,我忙一晚也没睡,直到年初一的9点多才回来。我爸和我哥已经回老家团拜去了,我妈心不在焉的跟姐姐挤在一起,我嫂子一脸倦容的带着三万木呆呆的坐着,她看见我回来跟看见救星一样,

      “你帮我看他一会儿吧,我顶不住了,要去睡一会儿。”我嫂子产后失调,早已不是结婚前的颜色,这会儿顶着两只熊猫眼,实在憔悴。我这份职业,连轴转的时候太多,24小时不能睡是常事,我叹口气,打着长长的呵欠,坐到三万身边。

      姐姐瞄着她妈妈上楼去了,跑到我面前,也就是三万的面前,半蹲着身子看三万。吃饱喝足也睡饱了的三万,含着安慰奶嘴,坐在那里手舞足蹈,看见姐姐过来了,越发兴奋,对着姐姐讨好的笑起来。我看见姐姐也笑了起来,是那种好奇但友好的笑,心里甚是安慰,只一秒,下一秒,姐姐直起身,直接把三万推倒了。三万穿着大棉袄,磕不着碰不着的滚了半圈就被靠背挡成了四脚朝天的样子,挣扎着可是坐不起来了。我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还是那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憨傻样。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妈也走了过来,问姐姐要干嘛,姐姐昂着头,理直气壮,“他比我小,就得挨打。”

      “你怎么不当着你妈妈的面打弟弟呢,当姑姑跟你是一伙的是吗?”

      姐姐抿着嘴挑衅的看着我,我也动用杀手锏对付她,“爷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肯定添油加醋的跟爷爷告状,你等着面壁吧。”

      面壁是我爸对付我和我哥的方法:双腿并拢站直,脚尖贴墙线,鼻尖贴墙面,脑门沾上白墙灰就要重新计时。前面是小视野的白墙,后面是我爸的威严和怒气,被罚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相当辛苦。我站10分钟就会崩溃,我哥站过半个小时,最后都老实的按我爸的要求认错改正。我妈之前跟姐姐回忆过我哥挨罚时的惨状,然后我指导她规范演示过,她站了不到一分钟,吸了不少的粉笔灰(这时候只能用粉笔在墙面上画记号),我被我妈骂了一顿,她对面壁的阴影很大,记忆是深刻的。

      姐姐也害怕爷爷动怒,小眼神里掠过许多慌乱,我妈冷眼看着,我怕姐姐开哭,把姐姐抱到三万旁边坐好,语气软下来,“弟弟知道你是姐姐,还在冲你笑……,你答应姑姑,不欺负弟弟,我就跟爷爷说是你跟弟弟玩,不说你推他,或者直接把刚才的话都忘了。”

      不知道是面壁的震慑力还说我无耻的诱惑起的作用,又或者是血浓于水的天性,姐姐伸手摸上了三万肉嘟嘟的脸,三万两只手也扑腾着,对着姐姐咿呀做语,欢喜非常。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姐弟俩除了这点亲近,其他都没有改变,摇床不能用,爷爷奶奶不能跟三万亲近,甚至她的零食也不许三万吃,都没有改变。我倒没怎么,下午我嫂子起来我补了一觉,晚上继续值班,我嫂子可怜,一夜折腾下来,人更显衰败。

    我姑一家年初二来拜年,我嫂子跟见着救星一样,求我姑留下来住几天,姐姐则撅着嘴满脸不乐意的看着素日和蔼可亲的姑奶奶,但让姑奶奶把三万带走的话她再没说过。我姑家里也是一堆的事,不可能留下来。我爸看我嫂子实在累,把家里的一张藤制的躺椅做了个简单的改装,铺上小褥子,当夜三万就大度的在这张可以前仰后合的晃悠中安然入睡,他似乎很知足。

    春节假期结束,我嫂子又作妖,带着三万回她的小家去了;我姑要等孩子上学才能过来;节假日后,是妇产科急症的高发期,许多重口味故事情节集中高发,我们几个年轻的医生天天累的要趴窝,回家就是补觉,我也没去看三万。我记得很清楚,到正月十六下午,我姑才过来。她先到我家,把我妈要的农产品放下,我就送她一起去我嫂子家。

      到他家楼梯口,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像干仗的动静。我跟我姑对视一眼,拔腿不喘气的跑了上来,开门的是我哥,穿着棉睡衣,胡子拉碴,三万被夹在胁下,另一只手拿着晾衣杆,家里的茶几和电视柜上东倒西歪的摆满了各种饼干筒,卧室门紧闭。

      我接过三万,几天不见的小破孩认出了我,又露出那憨傻的笑容来,只是衣服领子上的奶渍印清晰可见,乳臭和尿味扑鼻,我妈要看见肯定又说他不是我家的孩子了。

      “你们干嘛呢,你老婆呢?”我姑怕我哥打我嫂子吧

      我嫂子应声开门而出,倒不是夫妻打架后的样子,

    “细姑你终于来了,我刚躺下想睡觉。”

    “那乒乒乓乓的声音是你家的啊,这样你也睡得着?”

    “别说房门关着了,就是不关门,只要有人看着孩子,我闭眼就睡,你看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我真后悔生三万,”

      三万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不肯睡觉,我哥抱他逛大街也不干,扯着嗓子哭,怎么哄都不行,楼上的伯伯被严重干扰,跑下来看究竟,晃钥匙串的声音让他安静了,可是伯伯一走他又哭,我嫂子再晃钥匙串就不灵光,摇床上的八音盒发条拧坏了也不能安抚,我哥无意间踢了地上铁盒子的声音让他瞬间安静,没声音了他就开始哭 ……

      把所有的饼干筒都搜了出来,乒乒乓乓的敲起来时他肯定就不哭,眼睛瞪得贼大贼圆,慢慢的他就睡着了,慢慢的他又醒了,我哥被哭醒了就摸出晾衣杆胡乱敲筒子… …一个恶习又养成了。我哥那样一个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先生就这样变成了邋遢的市井老男人,除了怜惜,我还很恼火!就在那时候我发现,我家嫂子除了会给孩子喂奶,三万就是他拿来跟我妈斗法的一工具,宜室宜家这个词真用不到她身上。

      “你妈妈又没有赶你过来,你搞不定了干嘛不回家,不知道的以为你家是猪窝,好好的孩子都变成小猪娃了。”我姑早就打了一盆水过来,动手给三万洗澡,还一边唠叨。

    “大的在家里,爷爷奶奶就够操劳了,怎么好意思把小的又给他们带,”

    “不是我做姑姑的倚老卖老说你们俩,你妈妈脾气是不太好,可做小辈要有小辈的样,跟你妈妈低头认个错有那么难吗,总不能让她来求着你,说让你们帮帮忙,孩子给她来带吧?”我姑完全不吃我嫂子那套,拿我哥开刀。我哥没接腔,低了头躲去阳台抽烟。

      我知道我哥迫于生计,打算下海,是要南下的,也不知道我嫂子是不是要跟着一起去,无论如何,要留下三万,

      “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去深圳,新的工作单位还不熟悉,这时候把孩子带着不好吧?”

      “我的孩子,跟着我受苦受累,也是应该的。”

      “听说深圳特区,单位管理很严格,不像在家里,有沾亲带故的面子,孩子先让爷爷奶奶带着,你们安心工作,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不会受苦。”

      “大的就不像我的孩子了,小的还那样,我岂不是白生了两个孩子!”

        ……

      各种小说电影,写婆媳关系的时候永远是恶俗自私的婆婆欺负单纯善良的儿媳妇,可是我家这嫂子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词来形容,她可能也单纯善良,更可能是单纯善良过头了,我姑都把梯子放她脚底下了,她单纯到根本看不见。我始终是她的小姑子,不能干涉过多,但是为了三万,我肯定要做一次小人了。

      回到家我照实说了哥家里的那一幕,姐姐打岔问我,“姑姑,弟弟被爸爸夹着,是怎么样的?”

    不是这个小霸王,弟弟可能早就回家来了,我想修理你不是没有机会就是不忍心,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夹着!我把她拉过来,原样复制夹孩子的姿势,夹着她还抖了几下,姐姐被抖得嗷嗷叫唤,蹬着腿挣脱出来。

    “不好受吧,你妈如果把弟弟带去了深圳,估计弟弟不是这样被夹坏,就是被饿坏或者成了有爸爸妈妈的流浪儿,姑姑想着就要哭。”

    “你不用逼姐姐,他们是亲姐弟,怎么打怎么闹这血缘亲情是割舍不了的,我们家也养不出狠毒的孩子来。”我妈把姐姐抱了起来,“我跟你爸明天带姐姐一起过去,让姑姑提前收拾,选个日子把三万接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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