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兄弟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曹利君
在我们家,姐妹几个对我的称呼是不一样的。妹子称呼直接些,就叫“我哥”,或者叫“人家我哥”。大姐称呼叫“我这老弟”。唯独二姐,管叫我“老兄弟”。
老兄,不是。
老弟,千真万确。
老兄弟,是二姐这么多年来,对我这个弟弟血浓于水的情感认同吧。
可是,我能够做的还是太少了。
二姐和二姐夫俩这次从河北来长春女儿家坐的是软卧。二姐说没买到硬卧车票,又急着回来,不坐软卧咋整?
这要是在从前坐火车,俩人连买硬卧都有些舍不得。现在年龄大了,二姐说自己去年做了手术,身体还没完全硬实起来,不敢再像从前坐火车上硬座车厢那么熬了。
到长春女儿家那个早上,二姐给我打电话时还很兴奋,说自己没累着,坐软卧了,是不一样啊。下午再来电话却说道:你说我现在咋感觉乏了呢?我想了想,说道:这么远的道儿,别说你这样的身体感觉乏,就是我比你身体硬实,这么坐火车下来也得乏。我不知道怎么跟二姐科普,就简单地打比方说,你别以为走路累人坐车就不累人。坐车其实不如走路,走路人会悠着劲儿。人在车上,就由不得自己了。一路被车厢晃悠那么长时间,你想想能不累吗?二姐听了,似乎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说道:
老兄弟,你说的咋这么对呢。
又说:坐软卧也是那么一回事儿,多花那么多钱,真没啥用。
遗憾还不止如此。
二姐夫的手机落在火车上了。
是吗?
可不是咋地。
快要到长春站了,我俩光顾忙活下车,下车后才发现你二姐夫把他的手机落在卧铺车厢了。
我想跟二姐说,下车的事情就是整理行李物品,不包括手机吗?再说车厢广播也提醒乘客,检查一下所带行李包括贵重物品,不要遗忘在车上,你俩难道没听到吗?
这些溜达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是怕火上浇油,二姐听了会更上火的。
谁知道二姐像说书人似地,峰回路转,口气不无喜悦地,接着说道:
老兄弟你听我说呀,落是落在车上了,这手机被坐对面铺上的一个人捡到了。
捡到手机的这个人姓王。
啊,你连人家姓啥都知道?
二姐这人喜欢唠嗑,走哪儿唠哪儿。
每次离家出远门前,我都嘱咐她经管好钱和身份证还有车票,除此之外,出门在外尽量少说话,别什么人都搭讪。
现在外面多乱啊。一些骗子专门打你们这些上年纪妇女的主意。
对我嘱咐的事情,二姐总的是接受的。
但是,有时候也不买账。
比如,说骗子打上年纪妇女主意,二姐就不爱听,说道:
我有啥叫人家打的,你二姐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二姐呀你我知道。可是,骗子不知道。骗子不知道,才……
显然,软卧车上这个王先生,不是我想象中的骗子,而是个热心的好人。二姐跟我描述王先生面相长得就很憨厚,说话挺好的。
没问二姐都跟人家唠啥了,咋叫唠得挺好的。
二姐打通二姐夫手机,发现没关机,正是这个王先生接听的。
继续旅行的王先生说他一开始没看见手机,是手机响铃才引起注意的。王先生叫二姐别着急,他会把手机交给列车长的。
列车长答应把手机交给长春站客服,让二姐拿身份证和当次车票,去长春站客服认领。
手机失而复得。二姐和二姐夫都很高兴。二姐高兴地对我说道:
你不知道啊,二姐在长春站客服那找回手机,都感动得掉眼泪了。
老兄弟,你会写。二姐求你一件事儿,你替我给长春站写封感谢信吧,表扬表扬人家列车长!
应该,应该,太应该了!
我完全同意二姐这个想法。
其实,最该感谢的是坐你对面卧铺的王先生。
可是,不知道王先生哪儿的人什么单位呀!
那咋打二姐夫手机时不想着问问?
问了,人家不说,只说这是件小事,应该做的。
哎呀呀,王先生这人。
轮到我叹服了。
告诉二姐,我刚给一位朋友写过这个,不过人家写的不是感谢信,是要我给大幅锦旗上写一句话,竖排两行,一共十六个字。
那十六个字呢?
你听听,二姐——
某某某某部:
关爱士兵落到实处
敢于担当人民满意
落款 2018年某月某日
二姐听完说道:老兄弟你写得太好了,你那朋友肯定满意。我看我也大大方方地给送面锦旗吧。
2018年11月16日星期五写在长春于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