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梦想,关于现实,关于TA成长励志故事

别管过去怎么样了,现在好好活吧。

2019-06-28  本文已影响12人  yanle

——他不想成为孙少平,而是想成为路遥。

01

一饼是我的大学室友,毕业之后他去了工地上班。

对于有文学梦想的他来说,理想的生活该是在家伏案写作,累了就起来浇浇花草,业余和几个朋友吃茶喝酒。

所以一提起要去工地,他就一把抢过我的被子披在身上,然后像春天的狗闯入油菜花地一样发狂。

“禽兽,放开我的被子!”我推搡着身旁那个摇晃的黑影。

那是17年的七月份,那天晚上我们宿舍五个人围在一张床上,从月亮高悬聊到了太阳升起。

从大一第一次光着屁股走进澡堂的拘谨,聊到四年后毕业答辩的淡定,从室友对隔壁班女生的暗恋,聊到了大学四年里我们所有的私密感情。

彻夜未眠的我们不困反而愈加精神,天亮时还立下一个约定,离开宿舍那天谁都不许哭,哭了的人就在群里发200块的红包。

一饼很赞成这个约定,他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为了钱打死都不掉一滴眼泪。

像那样美好的夜晚,像那样月光都为我们照亮的夜晚,大学四年也就一次而已。

不过,一次就够了。

02

五月份我们还在忙着做毕业设计时,一饼已经小有成就,率先发出了简历。

很快也收到了对方单位回信,“请于2017年8月5日前去××建筑集团有限公司郑州市第×工程部报道。”他打开百度,输入“建筑公司工程部”,随后得知这个美名的俗称就是建筑工地。

只听一饼发出一声惨叫,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在嘴里小声念叨着,“卧槽,工地,卧槽卧槽...”

学机械的去建筑工地,也不是不诧异。不过他身上已有太多不寻常,就比如学理科的却怀揣文学梦想。

总之,他不得不去,因为据说那片工地管事的人是他爸的好友,去那里有机会改变他的命运。

03

七月底,毕业生必须全部从宿舍搬离,我们也迎来了正式告别。

那几天宿舍楼道里堆满了大号的快递纸箱,我们眼看着那些纸箱子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相互倚放的可携带行李。

大家在宿舍商量着谁要先走,谁不要走最后一个。

“我22号的票,肯定最后一个。”一饼朝我们挑了一下眉毛,一边一只手反复往上捋顺头发。

明明都不愿意最后一个离开,可是他却笑着说要送走所有人。

我是第二个离开的。那天,一饼和其他两个室友抢着帮我拿行李,让我感觉空手的自己倒像是在送别他们,从宿舍到校门口的两百米距离,我们笑得却比过去都要开心。

其实都知道,笑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分离。

他们帮我把行李放在出租车尾箱,然后我们抱在一起作了告别。

一饼站在那里嘴唇有些颤动,说不出话了,但他还硬要说拜拜。拜字说到一半,张口就顺势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我递给他纸巾,笑着说,“一饼,哭得都是钱,别浪费啊。”

他噗嗤一下,鼻涕眼泪一并笑出来了。

后来我想,此生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应该就是在那一刻没有掉眼泪吧。如果告别的时候双方都痛哭流涕,那未免太痛苦了。

直到出租车走远,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流下了泪水。

但悲伤未尽,群里的红包又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04

之后,我下了广州,一饼则去了郑州那个工地。

因为自己没有混得风生水起,无脸再提曾经吹下的牛逼,所以我慢慢淡出了宿舍群。

唯有经常和一饼保持联系。至于为什么这样,也许我是觉得和他处境相似,患难会见真情。

偶尔我们会开个视频,发个照片,很多次他都带着红色安全帽,在深夜加班,橘黄色的照明灯把他的脸照得像橙子皮。

我想了想便问他,这么晚还在干活,是不是白天太热在休息,所以晚上补班?

他笑出洁白的牙齿说,白天也上班,风雨无阻。

本来皮肤就黑紫黑紫的一饼,那天笑起来牙齿显得更亮更白了。

05

一天,他发来消息说,“感觉这里待不下去了。”

那时候我才发现,毕业之后去工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在那里看不到前途,像黄沙弥漫在空气中,不会让你窒息却把你变得焦虑。

他说刚开始去了那里一窍不通,人家也看不起他是大学生。尤其是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农民工,他们生怕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从不告诉他该怎么做。每天从凌晨忙到深夜,比连续跑五千米流的汗要多,睡醒了全身上下比去完健身房还要痛。

我说你的那个什么叔叔没给你安排工作吗?

他说话倒是跟他谈了不少,但活还是照样干。

我努力回想大学四年里他经历过最惨的事,除了骑自行车去参加科目二考试遇上暴雨被淋成泡饼,就是为了准备过四级每天早上背abandon,其他并没有任何痛苦至深的经历。

但后来他说那些事还好,让他痛并快乐着,而工地上的日子,简直没添加快乐的成分。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于是我跟他讲,“你知道《平凡的世界》吗,孙少平也去工地上干过,还下过煤矿,而路遥把他写成了一部百万字小说的主人公。”

他说他知道,但他不想成为孙少平,而是想成为路遥。

那天聊到很晚,我始终没能为他所面临的困境给出建议,只能默默倾听。

后来我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谢谢川儿陪我聊这么多,我也想清楚了。现在睡觉吧,明天我还要去实地勘测呢。”

有啥好谢的,我都睡着了。

06

17年快过年的时候,他打来电话,“你说,我过年给那位叔叔买个啥礼物?”

我猜到了是那个能决定他未来的叔叔,但是我也没有合适的答案,“给女生买礼物你可以问我,给他买东西我知道啥?”

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像是突然明白我说的有理,然后挂了电话。

后来他发微信告诉我有几个选择,都是中年大叔的必备物件,我和他商量一番然后决定买一根油黑油黑的皮带。

同时互发了坏笑表情。

年后他告诉我说,礼物送出去了。

但那晚在饭桌上,那位叔叔用手搭着他爸的肩,不停地给他爸灌酒,然后他看不下去了就替他爸上去喝,最后喝得脑子都成了浆糊。

而那条装在皮革包装盒里的皮带,他亲手塞到了那个叔叔手里。

我说你真特么是个英雄。

他则在电话里快要哭了出来,“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他灌我爸,我爸从来没那样低声下气过....”

07

也许大多数父亲这一生都没低过头,除了站出来为儿女说话的时候。

后来一饼每提到这事就告诉我,说都怪自己在大学四年里没有认真学习,如果像个学霸一样,现在兴许考上了研究生,他爸也就不用那样仰人鼻息。

他说的,也许对。

毕业之后,谁不会对大学四年有所抱憾呢,怪自己当初没有把更多时间与精力花在学习上,也没有像模像样地学个技能,唯独谈了几场没结果的恋爱,用坏了几把机械键盘,把LOL的段位冲到了钻石,然后止步不前。

但其实就算重来,那个如果也不会发生。

因为唯一有用的,只有一开始就好好把握。

08

去年年底,一饼来到广州找我。

那天,我们在比宇宙还大的广州南站碰了面,见面之后他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低下了头,我以为他难掩重逢的激动,要喜极而泣。没想到却说了一句,“我想吃肠粉。”

我说好,然后带他去银记给他点了双份,最后他被我扶着走出了店门。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出租屋1米五的床上,听窗外的车水马龙。

“真羡慕你啊,说辞职就辞职啦。”他说。

“毕业一年多银行卡里只剩三位数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说。

刚聊了两句他的电话又响起来,他拿起手机大骂卧槽,然后接通电话就温和起来,

“诶,老王你说。安全帽在2号仓库。”

“我在休假呢,你们找老陈吧。”

我说你这就是嘴上么么哒,心里草泥马。

他笑着说是,然后继续唠叨着电话里那群人。

09

那次的见面太匆忙,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第二天中午就回了郑州。

我们还没机会坐在珠江边上喝啤酒,也没能爬上小蛮腰俯瞰全广州,最后来广州只吃了两碗肠粉就去也匆匆。

我一脸正经说,这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他却同样认真,“没办法,离开学校就没了自由。”

那个能哭能笑的人在现实面前也变得面无表情了。

前些日子,他发来工作的照片,我发现他把autocad用得熟练,把那些比课堂上还复杂的结构图纸都捋得清楚,而两年前学校里的他连俯视图都不会看,一年前的他还说在那里呆不下去。

他客套着说,哎呀,熟能生巧嘛!

然后我问他接下来怎么打算,他说感谢那条皮带,可能让他回北京上班。

我说起作用的根本不是那皮带好吧。

然后他在微信里发给我一个文件,说那是他最近写的一篇文章。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说自己想清楚了,原来他是想“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怀着欣喜我打开来看,标题是:毕业之后,我的大学室友去了工地。

“一饼是我的大学室友,毕业之后他去了工地....”

—END

写在最最后面:

我的故事所记录的,都是自己和身边的人。

世界很大,所以你可能不在故事里,但我希望你从中看到熟悉的人,

熟悉的事,以及,熟悉的你自己。

至少,收获一份熟悉的感动。

如果有,

这就是我写下它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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