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亲》:等了你一辈子,现在我不要你了
有人说,张艾嘉身上有那种岁月沉积后,让人如沐春风的美。
也有人说,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饮食男女》,那里面她给人的感觉很淡。
贾樟柯导演的《山河故人》里,她与相差三十岁的到乐相爱却一点也不突兀,镜头里的她带着沉稳的性感。
无论是做演员、编剧、导演、还是歌手,她始终保持着一种调整过,被训练过修改过的状态,不断地从同时代最杰出的电影人和制作人们(胡金铨、杨德昌、李安、李宗盛……)身上汲取养分,文艺地创作,聪明地处事,够本地活出了一个女人最好的样子。
图片来自网络从《少女小渔》到《20,30,40》,再到2017年的这部《相爱相亲》,张艾嘉始终执着关注女性的成长、情感和生活状态,对于这些,她总能处理得细腻而温柔,然后在猝不及防之处触动你。
作为她导演的第八部剧情片,拍摄地在河南的《相爱相亲》虽然对政府公务员、中国农村、中国家庭生活等的描写都算客观真实,但却总有着一种台湾视角看大陆的特殊观感,很符合导演一贯的风格,电影情绪是委婉温和的,内涵表达则还是关注女性。
影片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50岁的中年教师岳慧英(张艾嘉饰)母亲去世,她一直固执的想完成她以为的母亲临终愿望——与死去的父亲合葬,她来到乡下老家想迁坟,却遭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姥姥(阿祖)阻扰。也就是在此过程中,让三代女人(岳慧英的女儿薇薇、岳慧英、姥姥)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并逐渐理解、包容、成全了彼此。
20岁-30岁的青年一代:激烈、迷茫而又充满变数
岳慧英的女儿薇薇是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代表,她崇尚自由,对爱情、对未来焦虑而迷茫。薇薇厌烦母亲的固执、想要搬离家,与是摇滚歌手的男友在一起,但又一直迟疑不决。因为顾虑太多,那么自由的她也不愿放弃所有陪男友去追逐梦想;因为无法确定未来,男友决定去北京后,她说:“我不会等你一辈子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说洒脱但又诸多顾忌,内心深处既孤独又无助,无法确定未来的方向和路。
而他们对爱情的态度,就是爱会变、情会逝,以及爱的不确定和“浅薄”。
图片来自网络50岁左右的中年一代:固执、怀念过去而又温暖
片中的岳慧英絮叨、面临退休非常焦虑、特别固执地要迁坟,她与丈夫之间不再是年轻人相爱的那种热烈冲动,取而代之的则是陪伴和迁就。
英:
以往日子清苦,总盼着能过得好点,如今日子变好了,感情反而淡薄了,这么多年,你心头有什么不快乐的,那真是我的错,别跟自己过不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孝平
这是不善表达感情的尹孝平(田壮壮饰)给妻子慧英偷偷写的贺卡上的内容,句中都是朴实的言辞,但却饱含真情;
还有当孝平买了新车,在车上和妻子慧英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唱起那首崔健的《花房姑娘》;
慧英:“你唱歌怎么还是那么难听!”
慧英:“以后不准王太太坐这个车子”
孝平笑了,惹得慧英更生气,“每次我难过,你都特别开心”
孝平:你在意我,我当然开心了
这种夫妻间的大白话对话,相信会让很多羁绊了半辈子,一起经历辛苦和沧桑的中年夫妻们泪流满面。
图片来自网络90岁左右的老年一代:等了你一辈子,现在我不要你了
毫无疑问,由吴彦姝饰演的姥姥是《相爱相亲》中最打动观众的角色。
薇薇向姥姥解释说外公寄给她的只是普通的家书,话一直很少的姥姥开始激动地辩解:“不……他多寄了五块钱让我做件袄。”又一再强调:“你看呀,你看呀,他没有少寄一分钱养家。”
她住在一个为女人立贞节牌坊的村子里,一生都在等待一个背叛她的人,以为两人是相爱的夫妻,却连她要等的那个人的样子都记不清楚。
当观众都在为这位纯情而又可悲的老人唏嘘、绝望时,张艾嘉镜头里的这位女性又在沉默和改变中改变了自我,彰显出现代女性的独立意识。
雨天夜晚她拿到与丈夫ps的合成照,回到家后想要擦掉照片上的雨水,却不小心把丈夫的面孔擦破;于是,她决定将丈夫的坟迁出,最后,她看着丈夫的尸骨,说了一句:“我不要你了”。
这位被封建制度禁锢和荼毒的女性终于解放了思想,也放过了她自己。
图片来自网络说到女性视角和女性导演,我第一时间总会想到马俪文的《我们俩》,同样也是细腻的女性生活和心理状态刻画,但却更简单,更自然。《相爱相亲》则更复杂矛盾一些,其中有写实,也有不少留白与诗意。当然,它不仅仅是展现了三代女性的爱情故事,更让她们之间碰撞、磨合,将主题牵扯到广泛的爱、家庭、亲情等之上,这也与《相爱相亲》的英文名字是“ Love Education”不谋而合。
一辈子、一句话、一刹那,每个人的爱都各有短长,但是没有人是错的。
只愿风滑过田野,滑过山岚,有花开,亦有人归。
写这篇的时候很挣扎,因为看过太多影评,感觉自己写的并无新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不当之处望见谅。
“1997 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二十年前,冯小刚扮演的角色在电影《甲方乙方》片尾如是说。
跌宕起伏的2017年,而今,也要走了,带着我们一言难尽的情绪。
我们不会忘记,“脱发”、“熬夜涂眼霜”、“油腻青年”“边作死边养生”……等词烘托出的那种紧张感,
我们理解,人生有太多不完美,那些大笑、痛哭都不会回头,
唯有相爱相亲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