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鬼(9)
鸦鬼(9)
鸦鬼(8)
乌鸦
远山和花婆神神秘秘地说着话,云淼在这边满帮着阿云整理布料,可以说是存了一肚子问号了。
本想着等远大老板交代完正事好好和他聊聊,结果等了会,远山就过来和云淼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有要事先走。
云淼能怎么样呢,当然是选择放他走了。
毕竟人家是老板,知会自己一声以示尊重,这已经很不错了。
无可挑剔地完美。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一开始阿云和云淼聊的很嗨,虽然老是说一些让他一头雾水的话,但这不影响他们之间相处地非常愉快。
后来趁着云淼搬了一趟成衣去外间时,花婆好像和阿云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云淼明显感觉到了她同自己说话没之前那么放的开了,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云淼知道她们没恶意,只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
七点左右时,花婆告诉云淼可以下班了,云淼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转头问:“花婆,咱们店为什么夜里开张,白天休息啊,这样生意肯定会受影响吧?”
花婆被他问的怔了一下,看了眼阿云,两人无声无息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笑着拢了拢头发回答云淼:“咱们店的业务本来就是以顾客上门定制为主,捎带着卖些成衣,布料,客人也都都是熟人,什么时候开门不打紧,不影响生意的。”
云淼觉得好像挺有道理,也就不多做琢磨了。他帮着阿云花婆收拾好店铺,关门落锁后和那两人告别。
他走进院子里,熹微天光下,那棵老槐树静静地伫立在院子中央,像是个久经人世沧桑的老人,可靠又睿智。
云淼凑近树干摸了摸那因年岁太老已经拧起来的粗糙树皮,手感和小时候摸家门口那棵一模一样。
小时候闯了祸的云淼老是躲在那棵槐树后,看着老妈挥舞着扫帚,从自家大门里冲出来,叉腰站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大嗓门喊着:“小兔崽子,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眼睛酸的不行,不自觉将头抵在树上,歇了会才缓了过来。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在毫无道理地猛抬头的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嘲笑了一波自己。
傻子,真以为会有人在天上偷窥自己啊……
上帝还是玉帝什么的吃饱了撑的呀……
几秒后,他和树上那团黑不溜秋的扁毛畜生看了个对眼。
那小家伙好像被他突然瞪过来的眼神吓傻了,呆愣愣地杵在那一动不动,圆溜溜的乌黑眼珠子竟然还微微泛着一层金色。
云淼从没见过这么呆萌的乌鸦,和它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会,自己忍不住先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树上的小家伙被他这一笑惊地抖了一下脑袋,然后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眨了眨眼睛,拍了拍翅膀,一片绒羽随之飘飘悠悠地荡在云淼面前。
云淼伸手接住了,再抬起头时,树上已经没了那乌鸦的踪迹。
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索性就靠在树干上给远山发了个短信:老板,我下班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等了好一会,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收到那人给自己的回信。
他收起手机,凭借着印象自己找到了远山带他进来时的那道门。
当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打开又合拢的朱门后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先前一不小心和云淼来了个深情凝视的金瞳乌鸦夸张地抬起翅膀拍拍圆滚滚的胸脯,竟然开口讲人言了:“吓死我了!他怎么那么敏感,我就静静地看了会他的头顶也会被发现,这人类要逆天!”
它旁边那只红眼乌鸦一脸看弱智的神情,挪动那身下两只伶仃瘦脚,离它远了些:“乌七你可长点心吧,主人交代给你的事没一件让人满意,总要整些幺蛾子出来刷存在感……”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怕他抠着抠着把槐树精逗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怕痒了,他要是一个没忍住那才叫坏了主人的好事,”被称作乌七的金瞳乌鸦为自己辩解,“我就想看看他在干啥,哪知道他会突然抬头,就好像头顶也长了眼睛似的。”
“好了,你俩别说了,主人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就这么让他回去没关系吗?最近那群人好像又不安分了,小动作不断挺闹心的。”另一只长了一双乌溜溜黑眼珠的乌鸦开口问道。
先前说话的那两只乖乖地闭嘴了,眼神中添了几分担忧。
黑眼乌鸦叹了叹气,抬头看了看东方已经升起来的太阳,安慰他们:“不过白天应该没事,近期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出来。”
“可是乌墨,我刚才能感觉到,那人的生命能量已经很低了,几乎和这院子里其他人没多大差别了……”
金瞳乌鸦很发愁,说着说着有些犹豫,瞥了眼身旁,发现习惯性怼自己的红眼小伙伴竟然只是静静地听自己讲,略有些不适应,顿了顿还是说下去:“你说主人这次,不会又是白忙活一场吧?”
“乌黑,你也这么想?”乌墨没有正面回答它,反而问起另一个同伴的看法。
乌黑沉默着点了点头,红色眼珠子不落忍地闭了闭,低低叹了一声。
云淼穿街走巷,到地铁入口时,已经有些困了。
他打着哈欠去售票窗口买票,瞥见售票员身后站着个中年妇女,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定定地站在那看着那忙碌着的女孩,估计是来看自家孩子工作的。
安检顺利通过后云淼才想起自己把远山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忘在店里了,站在闸机口他有些遗憾地回头看了看,一不小心撞上了那透明小房子里的中年妇女的目光,目光对视不到三秒,他就扭转头来刷卡去乘车了。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那妇女原本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牢牢盯着他的背影像是要看穿什么似的。
云淼到站台时,响起了车门即将关闭的提示音,他连忙加速冲进了车厢,后脚刚迈进去身后门就合上了。
他挠了挠头,这运气,不错不错。
这会儿虽是早高峰时间,但因为今天正好是周六,车厢里不是很挤,不少人在过道里站着。云淼扫了一圈,果然没有空座位,他走到红灯亮着的那一侧门处,在座位和门之间的角落里找了块舒适地儿,靠在车壁上。
一晚上没休息,云淼很快就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他身边人不多,早起的危害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要么眼神麻木一脸放空,要么低头忙着划拉手机,很少有人交谈。
期间他醒过好几次,抬头看看到站位置,因为担心睡过站了,所以还留了那么一丝清醒。
快到站时,他被冷醒了,睁开眼裹了裹衣服,他将进地铁后就摘下来的围巾重新戴好。
上车时地铁暖气还是开的很足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冷。
他周围已经没多少人了,除了对面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还有一站就到学校了,他往门口走走,抓住那根竖杆靠着。
嘶……
怎么越来越冷了,这不到两步的距离温差怎么这么大!
他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一男一女,一个穿着长袖T恤,牛仔裤,一个穿着卫衣运动裤,女生挽着男生胳膊,应该是情侣。
这大冬天的,两人穿成这样也不冷吗?
云淼站在他们身后有些理解无能。
走了会神就听见地铁广播“##大学东门到了”,车门开了,外面没有人,云淼也不着急,等着前面那两个人下车。
等了几秒钟,那对霸着门口的情侣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云淼忙说了声:“麻烦让一下,我要下车,谢谢。”
身前那两人没动静。
云淼……
莫名火起,怎么回事??!
他抬高音量,靠近了些,冲着那两人几乎是喊出来的:“两位,麻烦让让!”
终于有效果了,云淼满意地看着那两人陡然回头,惊讶地看了眼自己,然后快速挪到一边,让开了门口通道。
他边下车边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耳朵,刚才凶过头了吗,吓得那两个人脸都白成纸色了。
车门在身后关闭,坐在门口靠边位置的那个大叔低低嘟囔了句:“神经病吧,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是啊,对着空气借道,还喊那么大声,可不是有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