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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决战

约莫到天亮的时候，王曼农在淤泥里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啊，这大概是自毁系统爆发了，新的基因片段正在这个星球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进行重组，与原先的文明彻底决裂。经过一夜的奋战，她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胶囊下方。

如果这时候她贸然钻出来的话，一定会把丁峻吓一个跟头，浑身烂泥，满脑袋都是海砂，包括脸上和嘴里。不过，顾不得太多了。她的小脑袋飞快地转，从哪儿下手呢？感谢指令长，在潜艇的这几日，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努力让她熟悉潜艇每一个角落；感谢珊瑚虫，这几天对结构的认识也没少他们的帮助。王曼农思索片刻，决定从潜艇的核心能源处下手，哪怕把潜艇搞残了，也要和指令长在一起！于是她蹭到当初他们进入胶囊的侧门，这里丁峻设置了只有自己才能打开的密码。

王曼农会心一笑，她取下手腕的联系牌，抠出了丁峻的DNA识别卡，放在指定地方一刷，门开了。无论是设置指令长声纹或者瞳纹或者指纹的地方，有DNA识别牌，那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里面一切信息都有。除此之外，所有的机械密码都和燧人氏号上设置的一样，而且按时间随机变化，变化数据只有他们五个会计算，这就是斯波克抓狂的根本原因。

于是王曼农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动力舱，先掐灭了警报器，其实这里有摄像头，只不过卡斯帕和他的手下，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探测器反馈回来的外部信息，而忽略了潜艇内部。

胶囊的动力方式采用的是氦3聚变，这种聚变方式最为安全和清洁，不会产生大量的中子，因此对人完全无辐射作用。王曼农按照丁峻教过她的识别方法，摸到了能源泵那里，她自己也是学发动机出身的，没吃过猪肉也好歹见过猪哼哼，何况指令长强将手下无弱兵，再加上前几天山洞里的认真钻研，在短时间的手足无措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哪个是核心能量源，于是毫不犹豫地拧开保险阀，把它抽出来。

王曼农先是得意洋洋了一番，十秒钟后发现还有备用发电机，不由大怒，老东西你太狡猾了。面对一大堆仪器她有点发晕，那个是备用能源，正待一个一个看过去，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幸运的是，叶晓秋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相反，他居然把她带到了丁峻跟前。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在短暂疯狂的“互殴”之后，王曼农挣脱了丁峻的手臂，“你掐疼我了！”她抱怨。

丁峻正待问她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脱险，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巨大的声音，然后是奥莱德的惨叫声。

三个人互望一眼，叶晓秋丢给丁峻一把枪，然后带头往隔壁的实验室跑。

就在前一刻，奥莱德在卡斯帕的指导下，给成熟的胚胎进行接生。卡斯帕把自己固定在操作台上，“Frank，婴儿一落地，就把那副电极插在他的太阳穴上，我这里自己会准备好，一定要快！”

几年的等待，成败在此一举，卡斯帕也顾不得太多了，虽然他听见旁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一旦思维转移成功，他就拥有新的身体，超强的体能和神经，如果再配有原来发达的脑思维，所有的敌人都不在话下。

因为停了几秒钟电，人造子宫有些宫缩乏力，卡斯帕指挥奥莱德把羊水引流到旁边的一个玻璃容器里，直接剖宫取子。但是奥莱德因为动作太快了，卡斯帕没有喝止住他，就见噗一声，子宫裂开，没有引流走的羊水喷了一地，奥莱德手忙脚乱，直接剪短了脐带。哇地一声，巨大的胎儿落地。奥莱德才想起来应该先插电极再剪脐带，于是手忙脚乱地去找电极，准备插在婴儿太阳穴上。结果那个婴儿的领悟力惊人，马上感觉到这是一种攻击性姿态，于是毫不犹豫地挥手反抗，一把掐住了奥莱德的脖子，另一只手攥拳猛击他的小腹，然后往外一丢，电极滚到了一边。

三个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奥莱德脸上上全是血，正在挣扎，屋子里腥臭难闻，一个巨大健壮的裸体男子茫然四顾。丁峻举起枪，那怪物的领悟力惊人，马上就意识到那东西的威胁性，怒吼一声扑过去，一脚踢在丁峻的手腕上，将枪踢飞，力道之大，让丁峻暗自心惊，他把王曼农掩在身后。

卡斯帕不能动弹，他大喊，“my boy，看这里，我是你父亲！”

怪物的眼睛轮番扫射，显然他在判断和学习，很快，他就判断出卡斯帕和他渊源非同一般，他看卡斯帕的眼神，居然带了一点孺慕之情。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王曼农想过去看看奥莱德的伤势，但是她不敢动。

“儿子，过来，慢慢的，松开我……”卡斯帕柔声招呼。那怪物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呜咽咽的声音，似乎听不懂的样子。卡斯帕扭动身子，做出很痛苦的样子，一个词一个词地慢慢重复。怪物似乎有点明白了，飞身靠近。

丁峻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两者中间，万一卡斯帕被放了出来，还不一定有什么情况。这时，外界传来巨大的震动，引力场正在慢慢消失，海水漫了过来。

怪物怒吼一声，朝丁峻扑过去。王曼农和叶晓秋拖着奥莱德到了外面，奥莱德大概脾脏破裂，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王曼农手忙脚乱地给他挤压心脏，但是似乎没有用。奥莱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似乎到死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哀求的眼神望着同伴，很快，身体就僵直不动了。

王曼农回顾四周，捡起枪冲了进去。丁峻正在和怪物搏斗，越斗越是心惊，那东西的反应速度、肌肉强度以及攻击力都大得惊人，如果不是经验不足，恐怕自己早就倒在对方的手下了。王曼农对着那怪物举起枪，被怪物看见，怒吼一声朝她扑过来。王曼农一声尖叫，回头就跑，顾不上开枪了。丁峻从后面把怪物扑倒。卡斯帕哈哈大笑，津津有味地观看，嘴里说着，“儿子，杀死他！”

虽然怪物听不懂具体的话，但是能从父亲的态度里得到肯定，他掐住了丁峻的脖子。王曼农看到丁峻的脸色由白变红又变成了深紫色，万分焦急。这时候叶晓秋手持一把椅子冲过去，一下子拍在怪物赤裸的后背上。这一下救了丁峻的命，怪物放开手里的猎物，回身攻击叶晓秋。丁峻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小心。”怪物的右手抓住叶晓秋的脖颈，左手把住头用力一掰。就听见轻微卡塔的声音，叶晓秋软软地倒下。怪物又待继续袭击，丁峻再一次扑了过去，两人重新扭在一起。

王曼农着急地满地乱看，发现丁峻的军刺掉在一旁，她扑过去抓起来，飞身扑到卡斯帕身边，想都没想，一刀插入卡斯帕的大腿。卡斯帕始料未及，啊地惨叫一声。

怪物听到父亲的惨叫，松开丁峻回身又扑向王曼农。丁峻就地滚到枪的旁边，毫不犹豫举枪射击。怪物怒号一声，扑地不动了。

卡斯帕见状大叫，“你杀了我儿子，你杀了我儿子！儿子，起来，起来！和他们斗。”

丁峻扔下枪，扑到叶晓秋身边，把他扶起来。叶晓秋瞳孔涣散，嘴角流出细细地血，他想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出什么，但是手到了颈边又无力地耷拉下来。丁峻顺着他手势从他怀里拽出一个细细的金色链条，上面栓着一个椭圆状的小小相夹。

“叶晓秋，你挺住，我带你回去！”

叶晓秋嘴角泛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珠轻轻转转，表示摇头，他示意丁峻打开那个相夹，一个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搂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母子俩对着镜头，笑得非常灿烂，如正午的阳光。叶晓秋的面孔，像足了那个女人。

“还给……我妈……兄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回来找你……”，话还没有说完，叶晓秋的头软软地倒在丁峻身上。

大屏幕外，8000米深的海水蜂拥而至，顿时外面一片泡沫，什么都看不见了。

莫比迪克静静地趴在海底，并没有因为水位回归恢复成鲨鱼的样子。

一片死寂，连卡斯帕也停止了呼号。王曼农呆呆地站着，感觉身上的淤泥一点点干燥，结块，慢慢地掉到地上。

丁峻将叶晓秋和奥莱德的尸体安置在两个房间的床上，用床单蒙上他们的面孔。他在叶晓秋的床前站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半天，才说了一句，“兄弟，谢谢你！”转身出去了。

潜艇无法恢复到前一段的状态，因为斯波克也掌握着另一半的密码。丁峻想了想，把卡斯帕从实验台上放了下来。卡斯帕最初的悲痛和震惊过去了，又恢复了他一贯镇定和礼貌的样子，“谢谢你，先生！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了，我的儿子死了……”他悲伤地看着地上那怪物趴着的尸体，“我也不想活了，请你把我关在这间实验室里，让我自生自灭吧。”他请求丁峻把他克隆体的尸体摆好放在台子上，丁峻想了想，按他说的做。

然后他又转向王曼农，“小姐，你真是好样的。我没想到我和我儿子，都断送在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手里！”

王曼农看着他大腿流血的伤口，嗫嚅着说，“对不起……”

“不，这没什么对不起的，这都是我的命，可是，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能活着出去，你们两个恐怕也难吧！我们几个要感谢命运的安排！”说着，他突然抓起手边的电极，猛地插入自己的太阳穴。丁峻回头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卡斯帕也软软地倒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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