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散文

中流砥柱

2018-06-11  本文已影响39人  岭南红豆
中流砥柱

中流砥柱

——我的诗生活之二

黄河苇

除了到黄河湿地公园游玩以外,我平常也经常到三门峡大坝去看中流砥柱。

万里黄河第一坝——三门峡黄河大坝的下游约200余米处,有一块巨石,看起来也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特色的——那就是传说中的中流砥柱,又叫“砥柱石”。自古以来,它都被视作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可惜的是我听说它的名字很早,看到它的时候却很晚,大概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吧。那时我刚从灵宝调到三门峡工作不久。记得刚看到它的时候颇感失望:不就是一块破石头么?这对一个山区来的孩子,有什么稀奇的?但是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无比的激动和仰慕: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啊。据说,它来历不凡:是大禹治水时特意留下的一块镇河石;它神奇无比:无论是什么时候,即使是黄河到了汛期发大水,肆虐的河水冲过来,滔天的巨浪打过来,却怎么也淹没不住它——:它总是威武地矗立在水的中央,头颅高傲地挺出水面,仿佛睥睨着世间的一切……。唐时候,638年,一代明君李世民莅临陕州,面对砥柱石,还曾写下了“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的诗句,并敕命魏征勒其诗于其上,以示纪念。

砥柱石还叫“朝我来”。当然这是个传说。据传说,很久以前,一位老艄公带领几条货船驶往下游。船行到神门河口的时候,天气骤变,狂风不止,大雨倾盆。刹那间,峡谷里白浪滔天,雾气腾腾,既看不清水势,又辨不清方向。老艄公带领大伙儿行船刚过神门,就发现船只正被无情的风浪推向一块礁石——正在危急之时,只听老艄公大喝一声:“掌好舵,朝我来!”随即纵身一跃,跳进了波涛之中。大伙儿一下子都懵了。忽然又听见风雨中有人高喊:“朝我来!朝我来!”——却是老艄公的声音。循声过去,原来是老艄公,正站在激流当中比划着为大伙儿导航。大伙儿哪敢怠慢!于是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听着老艄公的指挥继续行船。船只艰难地一步步地向前。船只眼看着就要到老艄公的跟前了。谁知,正当大伙儿伸出双手想把老艄公拉上船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突然间一个巨浪迎面扑来,大家一阵趔趄,船头也随之猝然变向,箭似的驶向下游了……当大伙儿脱离险境,泊好船只,再转回头寻找老艄公的时候,却哪里有老艄公的身影!只见老艄公原来站立的地方,挺立起了一块巨石——这就是砥柱石——原来这块石头,就是老艄公变的。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老艄公,就把这块巨石叫作“朝我来”……

可惜,余生也晚,这一切,当我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存在了。昔日黄河的汹涌澎湃,以及昔时砥柱石的伟大神武,只能在我想象中浮现。我十分向往,但也着实无奈。

滔天虐浪迎头逼,谁敢横流逞神威?跃马挥长铗,除恶惟一杀!  莫道两鬓苍,一身都是疮。但有一息在,必绝妖和怪!

——《菩萨蛮  中流砥柱》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缘于黄河大坝。这座于1957年开始建设,于1961年竣工的黄河大坝横在黄河当腰,恰好在砥柱石的前方,拦住了滔滔的黄河水。从大坝溯流而上,——很惭愧,我的足迹只到过灵宝市境内最西边的豫灵镇——然而据我所知,至少从灵宝市豫灵镇到三门峡大坝这一段黄河,长约几百里,平素都是风平浪静的,连河水缓慢得都好像是凝滞不前,这哪来的昔日的壮阔景象呢?我遥想、思慕这一切极了,有时候就不免埋怨:为什么要修建三门峡大坝呢?

美哉黄河长如练,底事拦腰却截断?大坝如巨刀,无情让人啕。  古时禹三门,如今成传闻;可怜梳妆台,唯只游人来!

——《菩萨蛮  国庆节观中流砥柱》

我有时候是坐在黄河的南岸,有时候是坐在黄河的北岸看中流砥柱。那些个地方,说实话,也很荒凉,因而特别僻静,僻静得四周似乎只有黄河那低沉而连绵的流动声。我想:世界上的事情好像很奇怪;往往是心中想象的和眼中所看到的反差很大。就比如这中流砥柱吧:知道它的,固然不必多说;但是不知道它的,乍然看见,谁敢以为,又有谁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中流砥柱呢?也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又想到我们人世间的许多伟人、英雄,可能也正像这中流砥柱:传说中往往是伟大得高高在上,令人敬畏得不可触摸;而实际上接触起来竟如我们邻家的老头儿一样平易,亲切,让人心生温暖。我想,这给我们这些平凡之辈,特别是我们中那些平素自视甚高、癫狂无比的人,应该有点启示吧。

我曾自己思索过砥柱的精神。砥柱是有一定的精神的。否则,它也不会聚焦这么多人的眼睛,不会被视作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了。在这个时候,我往往想起的是“不挠不屈,不仰不俯;壁立万仞,中流砥柱”这句话。这本是《劝忍百箴》上的话,然而,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记得最为清楚,念叨得也最为熟练。

我本是为了消遣,才来看砥柱的;可是一旦真的闲下来,自己反倒闷得慌。有时候就不免由此及彼,着急起砥柱石此时的“闲”来。我感觉它是个大英雄,不应该这么“闲”的,“闲”都是虚度时光。

缘何遍遍扶高栏,放眼但见壮士闲?一水平如镜,中有游鱼影。    人生不满百,我是故作态。挥手别大坝,潸然双泪下!

——《菩萨蛮  游三门峡黄河大坝》

而由“闲”,潜意识中,就似乎感觉砥柱石如今分明是有点“英雄末路”的味道了。

中流还中流,砥柱已不柱。兀立一水中,黯然失神武。  英雄末路苦,至死都不吐。凭谁问圣天,人情还有不?

——《生查子 中流砥柱》

由“英雄末路”,继而又想到英雄的“隐退”。可是,英雄“隐退”之后,又有谁能代替英雄呢?

独立中流搏凶顽,不觉流光已千年。将军可觉累?潸然双泪垂!  早愿拨马还,赋闲归家园。岂知鬓发斑,后事还不堪!

——《菩萨蛮  中流砥柱》

但是一抬眼看到黄河大坝,想到大坝已经蓄拦住了肆虐的黄河水,现在横跨黄河也建起了大桥,至少在大坝这段黄河上已经不再漕运,砥柱石早已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起来。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我感觉现在一定有人会鄙薄或者诋毁砥柱石,忽视或者否定砥柱石曾经的作用,认为砥柱石无故地站立在水中,样子有点怪怪的,甚至还有点神经质——比如我臆想中的“蓬中雀”吧。

奋身九曲中,独力搏顽凶。千年骨犹铁,谁不钦雄风。岂知蓬中雀,一笑飞高空。黄水长向东,夫子有何功!

——《周末游黄河,再见中流砥柱》

然而我一介书生,也只能对空徒叹而已——啊,不,我现在还不能对空徒叹,作为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我还有敬仰和维护、褒扬和高歌砥柱石的责任和义务。1958年,我们敬爱的周总理视察三门峡黄河枢纽工程时,曾经意味深长地说:“砥柱就这么点大,冲刷了多少年还在那里。”特别是后来,当工程人员建议要炸掉中流砥柱的时候,周总理坚决地阻止住了他们。他说:“中流砥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象征,不能炸!”我想,我于今算是彻底体悟出了周总理这番话的深刻含义。我想,我即使这辈子不能做中流砥柱,也要努力向中流砥柱看齐;有中流砥柱一样的境遇,则更是我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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