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双流区行

2020-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成都乱世巨星

许久未见,双流,一辆二十元车呲着右牙,憋着些冒险意味的我在下午太阳余晖中登上了车,一路微颠簸,我去了昔日的双流县。

路上终于找到了理由看窗外,因陌生疏远记忆的沿途,车行不断,光尘惹人,像一层透明雨衣中的故城景色,我不可分辨,也沉湎于如同征程的旅行。

车到棠湖公园侧,园门皆闭,已是黄昏,所以不知是平时就闭园还是来晚了,看惋惜的人也不止我,大有凑到门口又走开的。

舞者依然,不同成都的是这里顶着尚算骄阳映晒下已在舞动,不过今天太阳并不炙人,风胡乱的窜过树梢,较高的树丛被吹扬着,广阔的天空有了掺白纱的淡蓝,有天高云淡,风清气和之感。广场地上的方砖上,三五岁的孩子们在用水毛笔写着一个个的字,瞥眼看了看吃了一惊,居然是“物华、星驰”等字,字体端正,这是《滕王阁序》,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随手写来,我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她们的爷爷,蹲在旁边笑吟吟的认真看字,我随口冒了句——“写得好啊”,老人微微颔首,脸上有谦虚之意,侧了头更加认真的去看地上的字,好像要看这字是否真经得起路人点评般,看来也许是出自这老人之手,却也未必,想不到这个阶段在这里能无意遇到有这样好兴致和才能的人,一时间赏景和赏才的心迅速颠倒了,心情也轻适了许多。

绕着园,处处桥阻门掩,明亮熟悉的广场一侧,许多名小吃推车待客,人们都戴着口罩,购买者间距较远,看来防范意识还是挺强的。我没有细看,想找个座,结果在阴凉的小街环游一圈没有找到,街上人车川流,不如往常繁华,相对成都却有着一份老巷旧区的侧面剪影,虽然已经在慢慢隐退,看着那些大门里白润平滑的水泥路面,或者巷子里抹下的波浪形屋檐影,有种淡淡的旧情和感慨在心里的湖泊卷边撩岸,不时觉得像过去的新都、龙泉、新繁、郫县、都江堰,或者过去成都的二环三环,那些过去的记忆碎片,像发黄报纸的卷页,风吹着,手捻着,鼻嗅着,指弹着,融化在心间,像牛奶豆浆藕粉里泡软的蛋卷、虾片、压缩饼干。

太阳的余热斜划在显得很宽的大街上时,看到久违的人群在阴影里走来,这是下班和晚餐时间,已经久不见的城市格局里,难得的看到面前的大街、楼房、人潮、路面被斜分成两个部分,像两个斜三角积木叠加而成的长方体,一块是黄昏色,一块是傍晚色,我已经不熟悉这里,逆流而行使得我专注于路,晃眼店铺琳琅满目、功能齐全,店里大多是显得专注而宁静的商者,没有过往迎街喧扬的音乐,即使有个别小店,听到的都是不太熟悉而轻柔不大声的歌曲。

为了不失去来此城的意义,我径直走向三十分钟外的“老妈兔头”,走街串巷,看出很多过往建筑的构架和时代痕迹,却又有着新的宛如大湾巨艇一样的大十字路口,和某些城区近年的变动相似,看来各城区或郊区似乎都有种同步换装和统一布局的设计风格。径走刚疲,抬眼见红颜店招的大店,兔头已现,这里还是主店,人车慢慢,从容排队,落地窗透亮,看着凉爽和间隔清静,挨窗的女士和一家几口居多,都举箸笔坐,斯文就啖,引人趋仿。

兔头久别,不如心理记忆的大或红,而是小而黑,像某种名墨质朴而凝脂,整齐如牌在售,看着不招食欲,尚且不如一旁明晃晃美人拳般的油鸡腿令人垂涎,我抵住诱惑,分出身来训导自己——去其若泥糙外皮,便是如月和氏璧,吾不做买柑者矣。

待到坐下,室内喧哗,这里老板像是见惯携兔客来,表情不变的来去不怪,忍不住剥开久违的两片一盖,十指齐动,没有“入口即化”,也没有“嚼劲十足”,甚至无香,微温的肉贴骨而沉味,略苦而无麻,抿腮吮脑,嚼舌啃皮,操作简单,毫不粘手,需要略习惯那味,是昔日无香不浓的瘦兔,数头均大,沉郁纤细,食而正常,两枚即饱,这令我有些诧异,不禁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脱水萝卜?吃过了很久忽然恍然,这就是正宗的原味,没有过份的香与味,它守住兔头的本与诚,这就够了,反而追求醉香麻唇的,可能已经迷途。

留恋尽久,哗然在耳,四周店生意依然,双流口音亲切在耳,听着回味着,没有思考感怀的余地,我或者在留恋某本巨著最后的几页,也许这几页的回忆,又会到某个时候苏醒。

诚心踏上地铁,想感受此阶段的空畅和通顺,在地铁口稍作,自感像个浏览专用的书别针,跑过了页梯,在佯装下载了内容,还不知内容好坏,这经历少见,显得刻意在做辜负和枉费的事,算我自己改革的一步吧。

地铁空空,有段段的空排,白的光线空的斜廊令人忍不住想起经典的《午夜传说》,有些梦幻不实感,我好奇的看着抵背而坐的读手机者,一名年轻的制服者比划着指指我,我瞠目相对时他终于隔着口罩含糊不清的纠正我,才明白我的口罩松了带滑垮了些,我抹上拈正,他好像有些矫枉过了的局促提足而过,低了头。这是沟通问题,像交警一样敬个礼多好,如果我那样年龄,想必会那样做和建议同事效仿。

走出空空的地铁站,高架桥下夜色已深,回到故地,踏足觉轻,年轻的女生们都换上了各式春装,长衣高腰,在不太能辨出颜色面料的夜里,像这城的城花,婉约清秀,填画着春日的舒雅恬然。

月盘皎洁,风息醺然,归途若铃声水响,在忙碌纷繁中,像一串夜曲,飘过礁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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