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鱼 ( 1 )

烛光微闪，壁炉的柴火大概燃尽了， 屋里温度很低。

窗户拍打着风， 喊他不要进来。

但是他听不清吗，叫嚣着，挤压着空气，硬生生闯进来。

绕过桌脚，绕过玻璃杯，绕过你，钻进单薄的衣物。

她裹了裹被子，

你搂着她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她的呼吸均匀 一拍一拍挠在你的胸口。

你睡不着 ，眼神若有似无 ，是在盯着她

有点恍惚。

你想的是什么。

是你一直不想面对的事。

失眠的夜却让它们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

强按着你的头， 让你直面它。

你终于受不了， 假意拨弄她的头发。

浅睡的她果然睫毛颤了颤，伸手碰了碰你的脸。

- 睡不着吗？

- 嗯。

- 在想什么？

她纤细的手臂搭在你的腰上，你握住她的手。

- 我们得谈谈了。

- 嗯 。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就蒙上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 说吧，其实，我也想了很久。

她收回手，翻了翻身，背对着你。你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猜不透她了，你怕她给你的回应是你最害怕的答案。

- 算了，我没想好，之后再……

- 分手吧。

她嘴角顿了顿，还是说出口了。

- 可是我们可能有别的办法啊，

  不一定非得这样…

- 够了，我好累。

我明天就走。

她盯着窗外，夜很深，吵闹了很久的风也停下来了，不再纠缠着那扇略微老旧的窗户， 整个世界安静地像是停止了运转，除了她细微的呼吸声，让你有了点真实感。

- 好。

你终于开口，随后你们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不同于刚刚，这一次没有人再想打破宁静了， 又或者说是不敢。两人都像是在一根紧绷的线上，怕是一点点刺激就能让他们都崩溃。

你也转过身去，你很奇怪，尽管她说的真的是你最不想听的话，但你的心却真的松了一口气。

好像事情真的有了个结果，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你闭上了眼，伴着她的呼吸声，却是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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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走了 。

阳光洒在了身旁空空的枕头上，空气中的尘埃跳到了你脸上，你似乎看到她赤着脚，伸着懒腰，拉开窗帘转过身对你笑的样子。

但是角落的行李箱没了呀 ，

她经常喝的玻璃杯也不见了，

就连床头一起买的那本书也带走了。

你苦笑，

她真的是早就想好了。

逃避真的比其他方法更容易选择，不是吗？

她凌晨五点就起身了，收拾了一切关于她的东西，她不想留下让你有借口找回她的东西。 她一直是一个果断决绝的人，做的决定不管对不对都会执拗地坚持下去，可这一次 对于感情，她也开始犹豫，但她还是走了。

六点她就已经在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了。

去哪呢 ？

机票是她半夜随便订的，她连目的地都没决定。

只要有一个地方让她放空自己，就行。

云南吧，想象着就是一个坐在山上看蓝天白云也能待一天的地方。

管它呢，反正她早就想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

也不是说散心，不是说矫情，

就是想远离所有熟悉的人，

远离所有会对她劝说的人，

远离所有想把她拉出深渊的人，包括他。

她的心本来就是烂的了呀，

从诊断书出来的时候 ，

不，她早就知道了。

精神上的绝症吗？

她早就不怕了，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还一口一口地想要充满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她知道怕是下一秒或者下下一秒 她就撑不住了。

而现在她想逃离，是不想气球爆炸的时候吓到任何人。

"你好，到了哦。"

司机一句话让她暂时从光和暗的交界中抽离出来。

她急忙收拾了自己的无措，

拖着行李走进了机场大厅，

时间刚好是8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