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你的归途

大运河畔石塘湾，早樱开了，枝条插到宽大的棕榈叶下，还有两三支，和结香花枝交叉，胭脂红，洇染雪白，玫瑰红，浓墨重彩。

这是一家工厂的小花园，因场地有限，花木拥挤着，失了真，让我想起山坡上的木棉花，可以更纵情地开，想起小河边大片的婆婆纳，多了许多的从容不迫。

甚至想起城市的繁华，和王二浜的乡野，它们之间微妙的差别。

吴江北厍，草坪还没苏醒，野生的蒲公英星星点点，装点着春天。风带走了半簇蒲公英种子，不知它们飞到了哪里？留下这一半，等待着下一阵风。

薄公英花，茎，根都可入药，也有用整株的，这一片不知是谁采摘的？放在阳光下晒出金黄来。

天暖了，花开的也暖。

近段日子里，每个傍晚我都会从颜市开车往福山，经过望虞河大桥时大约在六点多，暮色正四合，我总会忍不住转头望一眼桥下的河流，是条繁忙的河道，时不时有大型船舶经过，河面灰暗，有次我看到两叶窄长的黑点，旁边漾起的少许波光让我确定是小舟，可惜我来不及停下我匆忙的脚步。

然后每个傍晚从望虞河大桥过，总会转头望下面暗色的河面，好几次还真的又见到它，有时一双，有时只有一艘。

我有妄自揣测的毛病，这两叶小舟做什么的？渔夫吗？每天清早出发，在船尾暗箱里装上简单的午餐，还有灌装在雪碧瓶里的凉开水，带好渔具划到很远的地方捕鱼，黄昏，鱼获的多少就是他喜悦的轻重，也或者，船沿齐刷刷地蹲着几只鸬鹚，静默陪伴着归途。

彼时，乡野里，必有一盏灯，和一扇虚掩的门，桌子上摆好了几样简单的小菜，还有一小壶解乏的黄酒，唠叼的老婆婆又一次站在岸边，望向黑沉沉的河面。

而我，匆匆忙忙着穿过海虞镇，折而向南，往璀璨灯火处靠拢。

我想起小说里那个喜欢细究其里的颜近德来，总想着知道答案，那两叶小舟从何来？往何去？与我真的一点也不相干，比如长江边，这一串玫红，虞山北路一小丛青苔，止水星辰般掉落的灯火。

春光暖，你在致木木，脚步细碎，一袭红衣，点燃了满园的花朵，我在远处观望，柳丝垂过了你的，小蛮腰。

那么，我也不用停下脚步，在河岸边招呼一位晚归的渔夫，问那几尾小鲫鱼可否鲜美，远方的河流湖泊是否清澈，你的欢喜，也就在无边春色里，愈发清晰。

还有一枝桃花，浅笑着横过如火燃烧的石楠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