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8

2020-06-11  本文已影响0人  滕宜汝

记二十二岁的离家出走

拥有十年历史的抽烟机在工作时仿佛下一秒就要肢解般疯狂抖动,身处于厨房忙碌早午餐的我也被它晃得眼前出现了马赛克,煮泡面的锅和煎鸡蛋的锅同时运作着,一心二用的我显得格外慌乱,却在方便面正在咕咕冒泡烟雾缭绕之时,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响铃声,扔下锅铲,扭死煎蛋锅的火,奔向门口,果真是有人在按门铃,我拽起电话,听见妈妈的声音冲向耳膜,“开门!”

慌忙戳了一下开锁键,便立马赶回厨房照看那即将融化在沸水中的方便面,顺便丢下了几片绿叶菜,连咬带撕地将调料包打开,一股脑捏进正冒着层层泡泡的白水中,转身又冲向门口,心里想着怎么妈妈还没有敲门,却也将大门半开着,又急忙赶回那片狼藉之地,等待我的佳肴长成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在烟雾缭绕的厨房中,我的视觉变得无比迟缓,仿佛连带着耳朵都不太灵敏,加入调料包的面汤终于从微白色变成诱人口水三万吨的火红颜色,关火的上一秒我还徜徉在即将享用美食的愉悦中,关闭抽烟机的下一刻我的耳朵却无比敏锐地捕捉到楼下熟悉又陌生的女高音,“你是个彪子吗!”,空旷安静的小区里她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是当着小区全部人的面,让我裸奔,伴随我的是一阵窃笑和嘲讽。

尴尬和窘迫顿时冲进了我的胸腔,逼得为美味而建构起的幸福感连忙卷铺盖跑人,我紧忙冲向楼下去将那个让我尴尬的过敏原请回家里,只可惜挣扎半天仍然不能在寒冷的大街上回到温暖的暖气身边的妈妈,依旧处于怒火中烧的状态,见到我的一瞬间更是将怒气飙升到极点,在楼道里发出了甚至比刚刚在楼外还要大声的痛斥,尚未从刚刚的丢脸氛围中走出,又被妈妈一拳打回了深渊,脑袋一片空白,眼泪却不由分说地涌上了眼眶。

终于大门关紧了,即便她依旧还在对我的错误进行深恶痛绝地批判,但是总算我还有一件遮羞的外套让我被凝固住的脑子能够继续运作,我反问道:难道不是你自己忘记带钥匙了吗。显然这一句反问丝毫激不起看似比我更委屈的妈妈的反思,反而被视作一种以下犯上的狡辩和犟嘴。她本就喋喋不休的嘴被我的呛声激发到重回巅峰,让我有一瞬间回到了我们两人还朝夕暮处的小学,不知道是少不更事亦或是习惯使然,即便那时候的妈妈功力是现在的十倍有余,我对她的责骂也秉持着一贯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态度。只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我的自尊心和判断力随着我的年纪与日俱增,望着那个靠着染发才能遮住苍苍白发的妈妈,我的气愤和失望依旧从五脏六腑发散到身体全部。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倏然钻进了我纷杂的思绪中,并迅速霸占了整个脑袋,我环视着这个熟悉但又陌生的房间,听着尚未休止的指责,我忽然对自由有了重新的定义,好想离家出走,逃离这无休止的批评,摆脱这种尊严低至尘土的失落。

有了这样的想法,也要采取一定的行动,我看着落在防盗网的横栏上轻快地跳着舞的麻雀,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窗户走去,小鸟被突然靠近的庞然大物吓走,我扭开了窗锁,用力推开了被灰尘卡住的窗,冷风瞬间就挤进了温暖的房间,激得穿着秋衣的我一阵颤抖,凉凉的风却卷着干净凌冽的空气,我深深的嗅了一口,仿佛从头到脚的混沌都被冲散,不禁感慨自由的空气都是清甜的。

趁着妈妈还没从厕所里出来,我像是贪婪的盗贼最后猛吸了几口,然后轻轻地将窗推回原位,拧上窗锁。

望着有些昏暗杂乱的客厅,回想着刚刚离家出走一分钟的经历,慌张郁闷的心情忽然就释然,回到厨房把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搬到了盘子里,又是一顿让人身心俱欢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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