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影响宁静心绪的一切坚决说不
1.
母亲节,我想起家里已过世的两位女性。
我奶奶,不太会也可能根本不太喜欢照顾小孩,据我妈说,小时候带我,任由我哭成花脸猫不理。我爸回家看到直接对我妈说:“明天别去做事了。让咱妈歇歇。”
按现在的说法,我奶奶应该是喜欢独处的人,小时经常听我妈评价诸如“古怪”“独害”,并不算夸奖的词汇。我们的普遍观点是合群,奉献,牺牲,顾大局,忍辱负重,这些才是符合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符合中国社会传统女性美德,值得嘉奖的品质。我们被这些主流价值观反复洗脑了多少年,还奉为圭臬!
就像那些古代为了方便男权社会统治而设的贞节牌坊,为了一个虚名压制了女性的一生,受压制的人还自以为豪一生不觉醒,比如《红高粱》中秦海璐演的大嫂,好在大嫂最后终于醒悟了勇敢追求幸福,Better late than never. 人性终究是压不住的。
而我姥姥,有所有这些美德。虽然她只有我妈妈一个孩子,在照顾我和我弟之前,已经养大了家族中其它四个兄妹,她统共养大了7个孙辈。半夜生病去看医生这事也不稀罕。姥姥深明大义,豁达大气包容,对我们都是无私的爱和倾心付出,是我心目中智慧伟大无可挑剔的女性。
小学时做奥数试卷做到很晚做不出,她带我去问邻居家读初中的姐姐;教育我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书;跟弟弟吵架时叫她“偏心鬼”;目送我去上学,做各种好吃的给我们。
小时候不懂,如今长大了回头看,特别是你懂得了其中的艰辛和不易,真不想她那么辛苦,希望的倒是她乐享天年,可按当时的条件,这个并不容易达到。在农村,哪个老人不是做到老。
两位老人,两种活法,相对后人虚幻的尊敬和不可靠的纪念,我当然选择奶奶的方式。自己跟自己相处,自己的人生,为自己而活,不妄来世间一趟。
2.
我们的家庭要做到人与人之间保持应有的界限不逾矩还很难,有多少父母养育孩子长大工作结婚还要帮忙带孙,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你该尽的无可辩驳的义务,难道养育孩子不是父母自己的事情,见过哪个欧美影视剧祖辈帮带孩子的?恐怕只有我们有,只有我们的老人不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但更多说豪言壮语喊口号的是男性,做含饴弄孙实际工作的却是女性。这就是不公平的现状,归根结底还是落到女性身上,然后设一个母亲节,述说母亲伟大,给一个糖豆让你甘心付出,觉得这是你理所当然应尽义务。
虽然按我们的现实,老人帮忙带有时有必要,但有些女的真诚地以为生孩子是为婆家生,带孩子是奶奶甚至姑姑的事情就不对了,你孩子长大了跟Ta奶奶或姑姑关系并不大好伐。
有些小城市的女孩,靠关系进得一个事业单位,然后可以缔结一门好亲事。生孩子婆家一手包办,只想轻松享受做母亲的荣光,理直气壮不想牺牲健康照顾孩子想被伺候,敢情那不是你自己的事情?谁说生养孩子轻松了?估计有钱你肯定要代孕了,只需一颗卵子甚是轻易。
而后期的月嫂费用,早教,幼儿园,小学,各种各样钢琴画画舞蹈辅导班补习班,在男方父母支付了所有房款后,还在无尽索取,自己工资只想用来买化妆品和衣服。
天啦噜,只希望公婆长生不老!
养子不教谁之过?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3.
独处是每个想自我完善、渴求进取、有梦想有追求、不想随波逐流之人的必经之路。独处给予所需要的专注。
小地方的人总是拥有按部就班、一模一样的生活方式,与人不同是被诟病的,几岁结婚,何时生娃以及二胎,都如钟表般准确,每个人心中都一样的规划和日程表,比如女孩结婚年龄,27岁是deadline, 农村更不用说了。结婚生子以及为婆家追生二胎男孩是人生最高追求,除此再无别选项。
不思考随波逐流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做一个出格的少数派更辛苦,也需要更大勇气。
“一个人只有非常坚强、非常自信,才能违背通常的观点,如果你不具备这些特点,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就像凡夫俗子那样随大流吧,走老路至少是安全的。不刺激、不勇敢,相当无聊,但安全极了。” (毛姆《一个体面的男人》)
那些喧嚣、聒噪、应酬、场面上的觥筹交错、虚与委蛇,那些没意义的套话,你们真的喜欢吗?二三十岁的年纪,没有应有青春的光彩,都是中年的迂腐和陈词滥调,我嗅到了陈腐的味道。所以年轻真跟年龄无关。小地方的年轻人早早失去青春。
毛姆说:人们之所以对劳动大肆赞扬,是因为它让人“有聊”。愚蠢的人一旦无事可做,就百般无聊。和大家一起劳作是唯一能拯救他们脱离无聊的途径,但因此管劳动叫高尚真是可笑。做一个闲人需要多才多艺而且修养极高,或者要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头脑。(这里劳动二字改为应酬也合适。)
我喜欢按能力论英雄的工作方式,而绝对不是通过酒桌饭桌上的应酬以及人际关系的维系。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开好,工作之外的私人生活神圣不可侵犯。
而在小城市,这两者并无界限,结婚喜宴、孩子满月酒、你领导的老丈人割了痔疮等名目繁多的社交场合都需要你出席应酬。那些腻腻味味、粘粘乎乎,再参合着脸面、攀比、裙带、以金钱为成功评判标准主导的人际关系,像一只巨大的八脚怪,把人吞并其中,逃不开,反正他们的时间从来都不值钱,是可以拿来到处挥霍浪费的,不到人群中去就拿自己没办法。而每个人还煞有介事,理直气壮,并觉得理所当然,不去想这一切可能或许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是一种社会认可的主导价值观。
4.
关于洗脑,党员都如超市一样实行积分制了。
我爸得了一个什么人民法院常务委员会人民陪审员的荣誉证书,还出了一本小册子,赫赫然印了名字先进事迹,无比自豪,更卖力了。这件事本质上跟给幼儿园小朋友发大红花并无差别。只是可笑该写“他”的地方印错成了“我”,我明白那些用于评估政绩的事迹是自己报的,确实属实,比如帮助做拆迁说服工作,但是我们家自己被承诺的拆迁款并没全部到位,承诺成了空影,害我妈数次奔走无所得。
社交带来焦虑和失衡,很多时候,我只想独处,静静思考,不想说话。我只想向影响宁静心绪的一切坚决说不!
不妥协。
明白自己的底线,然后去规避。
Happiness lies in the tranquility of the so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