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美国人也想开豪车

扎克伯格与他的本田飞度

首先我得说明一下，依据我的经验，这篇文章写下来可能会略带有一点说教的鸡汤味儿（这是我不喜欢的），与我以往写作的调调可能不太一样，不过我实在太想把它写下来了，所以就还望各位看官凑合着看，纯当一乐。

前几天，兄弟从美国海外归来，我听说他从二手车经销商那弄了一辆宝马车，上学开。于是我一见面就让他请客吃饭——再怎么说，也算是“喜提新车”嘛！费了大半天功夫，找到一家火锅店，生意还行，总体上适合聊天。我们吃得慢，边聊边喝，慵懒地胡侃了大概两三个小时，酒过三巡，我随口提了句他的“新车”，他倒满不在意的，对着蒸腾出水汽的饭店玻璃，说了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其实说实话啊，我觉得我这车开出去，还是有点张扬的。”

这句话让我颇为疑惑。

我向来是不惮把人的心理往最坏的方向进行揣测的，所以当我一听到这孙子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在想：嘿！还跟我装逼呢，不就是一宝马嘛。（我说这句话的意思绝不是说我明天就可以跑到宝马公司刷一台回家，相反，我卡里的钱连个车轮都买不起，你可以说我是酸葡萄心理，这个我接受）就在我几乎要在对我这哥们的话语定性的时候——我那个顽固的“究其本源”的性格又开始作祟了（有时候它真挺讨厌的），于是我也随口来了句：“为什么啊？这个宝马算张扬啊？你们那不挺多中国留学生兰博基尼法拉利开着的嘛。”

他说：“哎那也有，不过总也就那么几台咯，他们很多学生开的车都什么呀，很烂的，我开出去还真有点张扬。”

这个话我原来是听过的——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老美讲求实用，豪车是少，够用就行，代步嘛反正。国内经常有新闻报道什么中国留学生豪车成群结队，记得当时我还把他们定性为一群“孤独的狂欢分子”，现在看来，是挺孤独的，大街上一大堆破铜烂铁，确实打眼。我不服气了：“也没那么不理想吧。”哥们冷笑一声，我觉得他从眉毛到胡子都充斥着对我的鄙视：“稍微家境好点的，日产，丰田本田，嗦点的，家里上世纪的老车给你开，你开不开？”我说：“那是人注重实用，不要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爱这虚荣。”

“呵呵，实用。”他嘴角咧得更开了，看起来有点像日本民俗鬼故事中的裂口女，接下来一句话让我着实笑到现在——“什么狗屁实用不实用的，就是没钱呗。”

我笑的原因在于，我好像把内心的某种维持了很久的秩序给打破了，电影学说喜剧在于冲突和意外，我觉得这是我体会最深的时刻，这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火热发烫，也就是现在流行说的打脸。

是的，我想起这么多年，国民总爱拿老美所谓的“实用主义”与我们拜金流崇尚极奢的生活作一番对比，我这位小兄弟给我算了笔账——一个普通的白人中产阶级家庭，一年收入满打满算6万美金左右，一个孩子一年就是两万，起码得两个孩子吧？还要吃饭，还要保险，这样算下来，确实生活得是不太宽裕的。当然我也不能以偏概全，不过这种现象在美国，确实还是挺普遍的，毕竟他在美国一个省会城市也生活了几年了（他有这体会，我没有，所以我相信他）这点东西要是视力不是太差，不至于观察不出来。

“你以为的是美国人的实用主义，不Care别人的看法，其实人不都是一样的，谁不想开豪车，买奢侈品啊，人呐，都是一样的。”他继续说着，手中的筷子像当年毛爷爷指点江山一样挥动，“中国人就是太没自信了，死东西放洋人手里，不要人家说，自己就把它说活了。”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古时候康熙皇帝评价班布尔善的口才“死的都能说活”，不过从我哥们口里讲出来的，我个人认为不是夸赞，他大概率是讽刺国人，他说我们中国人是自作多情，崇洋媚外。

爱德华·霍尔在《超越文化》中说过一个高低语境的问题，中国这种是典型的高语境文化国家，含蓄而富有深意，而美国是低语境文化国家，直白且通俗易懂。运用到这里，实在是太好理解了——人家就是开了一辆车，可能开车的那美国人心里都还在骂着：奶奶的这破鸡儿车什么时候能给我修好。我们中国人过去看了，好事者就非得给它赋予一个什么意义，比如“你看看人家美国人，就是追求经济实用，不讲那些排场、面子”，写到这，我就想起我小时候，我妈总给我说：“你看看你，只知道玩电脑游戏，瞧瞧你同桌XX，每天都用功着，你也不学学。”我那时候还经常顶嘴，后来觉得无聊，还会挨打，干脆也就不管她唠叨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同桌上课在拿游戏机打游戏，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在家里我没机会玩，邻居老是夸我学习用功，我都不好意思玩。”我听完肚子都笑痛了，动静太大，以至于被老师点名批评。我想我从这两件事情中找到了一点相似性，那就是——做事的人一句话没说，看事的人头头是道，这类人现在都喜欢到一个场所去发泄：公厕，一般这类公厕的运营模式是这样的——公厕管理员先根据自己对公厕的构造观察，发表一篇心得体会，告诉顾客应该怎么发泄，顾客再根据发布的内容，到里面光顾，发泄。要是生意兴隆的话，公厕甚至可以招揽其他生意，比如吃饭（这个我觉得我做不来）。

所以我直到今天才觉得，美国人为什么那么自信，我认为不是超级大国的威严，估计就是被我们中国人给惯的，让他们学会了自我安慰这个简直无敌的生存技能，永远自我感觉良好，“反正他们给我的最深的印象，就是没钱。”这是我哥们最后说的一句，我再次笑了，他也笑了。在此我要替他说一句公道话，他并不十分富有，家境条件是不错，但论不上什么土豪级别，相反，他还挺节约的，这也是促成我写就这篇的一大动力。他的话，我信，要是真是一阔少爷坐我面前，可能你也就不会看到这些文字了。看文章的人才有思想可言，我觉得我跟你的思想是切合的。

最后，除了给我兄弟说句公道话，我还想给美利坚人民也说句公道话，我还是挺认同你们的价值观的，我也是一个经济实用型的人，你们的观点，我都认同。扎克伯格一直没换车，我以为，应该是他老婆喜欢，不让他换，而他又比较怕老婆，干脆作罢。

顺便说一句，他老婆好像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