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不了妆的小丑
卸不了妆的小丑
01
没关的水龙头奏出悲鸣的乐曲，元华手里拿着卸妆湿巾，看着镜子里卸了一半妆的自己，神情略显疲惫。
他是一个小丑，负责给人带来欢乐笑声，工资却不高的职业。
元华在公众场合表演之前，经常会一个人寂静的坐在角落发呆，涌入耳朵里的各种言语，都不是他想听到的声音，他找不到属于他的频率，所以他一直很孤独。
镜头和闪光灯总是记录了他最丑陋的时刻，对他而言，顶着小丑妆最有意义的事情，是陪伴房柒。
元华卸完妆，边拿着毛巾擦干脸，边走到卧室里的书桌前坐下，把毛巾随手放到大腿上，拿出躺在抽屉里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那里夹着元华和房柒第一次见面拍的合照，他一副小丑装扮，装作笑得特别灿烂的比耶，身旁的房柒坐在轮椅上，脸上是厌世般的冷漠。
看完照片，元华开始翻阅这本为房柒而写的日记，默念他们的点点滴滴。
02
当时，元华已经萌生了辞职的念头，打算去当个普通小贩。
是房柒的姐姐特意把元华找来，跟他说。“我的妹妹小柒，高中的时候遇到一场车祸，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见过她的笑容，希望你能够经常陪伴她，逗她开心，该给你的钱，少不了。”
于是元华看在钱的份上，重新投入小丑这个角色，尽力讨好房柒，可她仍然一笑不笑，也不喜欢说话。
时间长了，元华忍不住露出疲态。
“累了就累了吧，再勉强自己，我和你也不会得到什么。”房柒若有所思的看向天空，眼神里的绝望包裹着坚强。
“什么意思？”这是房柒第一次愿意开口说话，元华惊讶得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让我开心这几分钟，又怎样呢？你拿到钱，生活也没法富裕多久，我也还是坐在轮椅上，怀念真正开心的日子。”房柒闭上双眸，眉间微微皱起。
最后元华选择不演了，干脆坐在房柒身边，与她从同一个角度看往同一个方向。
也许是因为房柒的话，让元华开始用心去关注她，他真心想逗她开心，他发现，这种心情，被一般人称为喜欢。
只要跟房柒在一起，他就不觉得孤独。
03
直到小丑模样的元华把女舞蹈家完美曲线的躯体带到房柒面前，她才首次真心的笑。
“谢谢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房柒欣赏着眼前的裸尸，左手从尸体完美无瑕的颈部一路下滑到平坦而有线条的小腹。
“有一次我上厕所路过你的房间，发现门没关好，想帮你关门，却不小心看见了墙上的人体艺术画，还有柜子里的那些小型人体模型都被你画成喜欢的样子，
听你姐说，你还想去认领太平间没人认领的尸体，我就猜到了。”元华贪恋的把目光停留在房柒脸上，他想再看多点她的笑容。
房柒双手转动轮椅，想进卧室拿画具，元华赶紧从后协助她。
元华按照房柒的指示，把尸体摆放成她想象中的样子。
房柒满意的开始调色。
至于这个女舞蹈家，是元华观察了很久才选择的人，她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复杂偏远的环境，每天花很多时间来回折腾。
于是元华佯装打车司机，在路上对她动手，过程一点都不难，他回想自己的行为，感到罪恶，可抬头看到房柒无意间上扬的嘴角，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傍晚，天色停留在橘红色的色调，把普通的街景加上一层滤镜，令人赞叹。
而元华的心思却没在窗外的风景上，他到达目的地，从车尾箱拿出一箱玫瑰花瓣，倒在空旷的草地上，造成三角形。
再把女舞蹈家的尸体按照房柒要求的姿势，摆放在玫瑰花瓣之上，撒上一些闪粉。
元华拿出手机，把面前的画面记录下来，发给房柒。
完成任务之后，元华匆匆离开现场。
04
一阵子后，元华找到了新的目标，她是个餐厅的女服务生，所以他经常去光顾那家餐厅，借此和女生混熟。
元华守着女生的深夜下班时间，在她赶不上末班车的时候装作路过，提议送她回家，戒心不重的她答应了，导致现在成为了艺术牺牲品。
房柒将画笔的刷头沾了颜料，灵活且缓慢的转动手腕，在元华为她杀死的第二个人身上作画。
房柒面带笑容的完成颈项的画，元华还是穿着他的小丑服，带着小丑妆，坐在一旁，享受他唯有待在她身边才能拥有的宁静。
“你不害怕吗？”房柒突然问道。
元华疑惑的抬头。
“杀人。”房柒平静的语调让人揣摩不清她的角度。
“我真正害怕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你不再对着我笑了。”元华对她，从来都毫无隐瞒。
房柒愣了一会，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元华招手，等元华过来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轻轻贴在衣服上。
元华任由房柒抱着，眼睛瞥向旁边女服务生的尸体，脑海中闪过她家人托人在网上发布的失踪通告，还有警方在寻找杀害女舞蹈家的凶手的新闻。
元华把日记里和房柒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回顾了一遍，翻开空白的页面，写上他最后想对她说的话。
05
天一亮，元华便赶到房柒家里。
房柒惊讶的望着元华，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以真面目来见她。
“我不想杀人了，而且相信警方很快也会查到我身上的。”元华半跪在地上，温柔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投射进房柒的眼眸。
房柒微微点头，她以为元华到了该离开她的时候。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让你不开心，所以我最后一个帮你杀的人，是我。”元华平淡的说道。
元华无视房柒的眼神，到厨房吃了药，褪下衣物，一丝不挂的躺到那些尸体曾经躺过的地方。
“不过我真的好想知道，你会在我身上画什么。”元华闭上眼，微笑着想象。
房柒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元华逐渐失去呼吸，变成冰冷的尸体，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
她拿了画具，以黑白两色，在元华的脸上画出了悲伤的小丑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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