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开颅手术

2018-02-07  本文已影响3027人  shinyni

写在脑部肿瘤切除手术后:

2018年1月19日早上5:30,剃头师傅坐到了我的病床前。我起床,围好他准备的黑布,开始剃头。剃光头,这场景不像影视剧里拍的众女主皈依佛门那样唯美,相反很简洁,不卑不亢。

我与开颅手术

等到上午8点左右,绿色的手术床终于推来了!我躺上去,睁眼望见天花板。很多人在我身侧陪着,可惜我近视看不清你们的脸。护工将我推走,上电梯、推到五楼走廊深处,进入手术室。我的内心Os:这一刻来了!

里面护士A说:把她绑起来吧。

护士B感慨我年纪轻轻生重病,后来又安慰我:没关系哦,你的主刀医生是活扁鹊、华佗。

后来,女麻醉师开始给我上麻醉,在右脚上。一针下去后,她喊我名字让我睁眼,我发现已经没力气睁开,见效真快 。接着护士给我脸上罩了个东西,再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护士,我心想手术是做完了,没有痛感。我被推出去,右手右脚止不住抖动(可能是冷)。

到了病房(据家人说是下午4点多),输血,挂水,我虚弱无比。第一晚,吐了8次,都是水(大概是麻药反应)。

我像一个巨婴,需要被姑姑喂水、喂食。

生病,一点不像《芳华》里方小萍月下舞蹈的凄美、也毫无林黛玉弱柳扶风的美感。事实上,病魔面目可憎、可以把人吞噬的体无完肤。

术后1-5天,我不停发烧、呕吐,吃橙子、喝粥、喝水都会吐。我成了坏消息制造机器,源源不断地向关心我的人输送负能量。

医生建议我可以往右侧翻翻身(伤口在左侧),可是我不敢,因为一旦往右边翻我就特别容易呕吐。

那段时间我分不清时间,比如听到10点,会想是早上10点还是晚上10点;听到吃饭,会想是早饭还是晚饭?

那段时间我失眠严重,晚上只能睡一个小时左右,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惊醒后更头痛。醒来后绝望地想:啊,这梦是假的,但现在我躺在病床上是真的。

那段时间我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脑袋像枕在一堆电线上、痛!脖子360度僵硬,枕头接连换了五个终于作罢。迷糊中我给不同的平躺角度命名了:徐兰式、李笑式、东坡式、星河式…

此刻的我是敦刻尔克电影里那艘漏水的船,士兵刚伸手补完这个洞,另一个洞开始漏水。

我难受极了,看到人就想喊救命。我甚至悲观地想,如果我知道做完手术这么痛苦、当初会选择放弃。

这里是地狱吧,我在地狱里呆了五天。看到家人羽绒服的褶皱里反射的白光,我能看成森森白骨;有时闭眼,能幻想出家人背后的阎王…

最痛苦的时候我想,哪一天我有力气打字了,我一定要把现在的感受记录下来,这也成了支撑我的动力之一。

术后6-10天,我的恢复依然是停滞的,气若游丝,没什么力气回应探望我的人。

某一天,隔壁病床的阿姨B可以出院了,她上方的空气里都荡漾着喜悦。我瞥见她可以自己下床上厕所、可以坐在病床上吃饭而不是躺着,我羡慕极了。那一刻我想,只要那样,有一天我能和她一样我就心满意足。

术后第11天的样子,我开始好转。我想打开手机看看微信、想知道阳台上的那束向日葵是什么样子、有心情去了解之前的那场大雪…

我让老公在病榻边读《我与地坛》节选,作者史铁生清华毕业、21岁双腿瘫痪,疾病让他笔下描绘的世界更细腻,令人感动。

他写: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

感谢我的姑姑、妈妈、爸爸、老公、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舅舅舅妈、干爹干妈、表姐表妹表弟…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亲朋好友、领导同事们!

这次,因为不可抗拒的疾病使我成为了焦点,我感受到大家的关怀,让大家破费。

我感慨真情之暖、健康之珍贵,同时想呐喊:生病太苦了!(当然,我仍是幸运的,手术成功)

现在的我好多了,因还在恢复中,文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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