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

文/西瓜

这是我认识小沁以来第二次见到她失控地哭泣。

第一次是在一个周四的清晨，小沁接到家人的电话，被告知她的三伯去世了，她曾经说他的三伯是那个家里对她最温柔的人。挂了电话，她跟我讲的第一句话是:西瓜，我三伯去世了，我该怎么办？她就软在椅子上看着我，我看向她，找不出一句合适的安慰的话，“前几天你不是还向我提起他吗，怎么会那么突然？”小沁摇摇头，拉起书袋，说不出话，出门上课了。

她没有很慌张，只是整个人突然就软绵绵的，没有气。

宿舍里的其他姑娘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那一天的上午，她还是一如平常，上课，读书，吃饭，直到午睡我听到她在被窝里啜泣的声音，才突然明白，她的心多么的痛。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安然无恙的外表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悲伤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无所忌惮释放出来。我听着她的啜泣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突出。我听出，她是在努力压制住啜泣的音量，可我在此时，竟希望她放声大哭，忘了我们，忘了周边人的感受。我知道，悲伤是不能够永久藏在心底的，心的容量有限，悲伤过了就会溢出来，眼泪就是悲伤的满溢。

午休起床的铃声响起，我们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去提及这件事，小沁像个没事人一样按时起了床，走到洗漱台，哗啦啦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捧水，啪一声往脸上拥，用手拍打脸颊，拉起书袋，出门上课了，一言不发。

突然好心疼她，故装镇静的悲伤那么无助，我想抱抱她，她却以微笑示我，我觉得这微笑是一种无声的拒绝，拒绝一种无法感同身受的同情。

今天下午我又看到小沁失控大哭了，小沁下午回到宿舍之后情绪不对，沉默不语，打招呼也不回应，心想应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缓缓就好了。

洗澡出来之后小沁通了一个电话便在宿舍的阳台失声大哭起来，在宿舍里的姑娘们都很担心，听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我们相视契合，就让她放声大哭吧，把压抑内心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吧。

哭过之后，小沁立马把自己收拾干净 ，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像个没事人，与刚才痛苦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她有无尽的悲伤深藏在她云淡风轻的外表之下，她可以更加彻底地释放自己的所有负面的情绪，大声哭，大声骂，大口吃饭，大口喝水，可以无理取闹地乱发脾气，可以悲伤得久一点点，可是她没有。小沁的悲伤那么节制，把一切都深埋心底，好希望这个姑娘，能够获得生活更多的善待，更多的欢乐。

其实真正能自渡的只有自己，别人只能在你最累，最苦，最难受的时候给你打气说声“加油”，这并不能帮助你渡过任何的难关，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面对，他人爱莫能及，唯有自渡。

小沁在自渡，人人都在自己的成长旅途中艰难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