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带我骑自行车，痛并快乐着

一辆老式的三脚架自行车，黑色的车身，黄色的尾灯。阔气的车把手硬硬的，一圈一圈的纹路绕出了安全感。200块钱，是当时很好的牌子。姐姐磨了很久才讨来的。

姐姐搬出自行车，停在夕阳下的小巷里，笑得灿烂。

“快来，姐姐带你！”她跨坐在前座上，热情邀请。发箍是一朵向日葵，明媚得可爱。

我颠颠地跑过去，搂住她的腰。

“快，坐好了！启动！”

“出发！驾——”

我们就哈哈大笑，双脚疯狂蹬地，小车就摇摇摆摆上路了。我们路过青苔，路过工厂，路过好奇的无花果树，路过冰凉的水井，路过蓝色的玻璃。记忆被浓缩了，好多好多的快乐都涌在心口说不出，只留下这些标志性的景物，一看见，就会升起无限鲜润的感觉。

到幼儿园的那个拐角有一个很陡的下坡，那是最刺激的地带。我们大声尖叫，姐姐飞快地按下刹车，我则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会一头撞进洗衣粉的清香，还要提起心等待“屁股开花”的一瞬。“噔”的一下，自行车轻轻地跳了起来，坐垫上传来痛像一根引燃线，炸开了心中的快乐，那么炽烈，那么耀眼，在风里肆无忌惮地飘着。

骑累了，她就让我坐在前座。

“你来踩，我给你把着车头。”

“啊？我不会！”

“没事，我用脚给你撑着！”

我终于开始了。车子左扭右扭像一只痒痒的虫，不受控制地开始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每扭一次，就有一串笑声炸裂。我笑得伸长了脖子，连喉咙都累了。然后又埋下身子，装作很认真地控制车头。每次快要翻车的时候，姐姐就放下长长的双腿力挽狂澜。我越来越大胆，踏板传来的踏实感，让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学会了骑车。车轮直直地立在路面上，耳边吹过风，我仿佛悬在空中。

有时候，干脆我什么也不干，姐姐从低矮的后座卖力地伸腿蹬车，我都能感觉到车身传来的阻力，可是我们哪里管的了那么多；或者抛弃踏板，直接用两条腿交替着蹬地往前冲。

“冲呀——”姐姐的嘴都咧到牙根了，白白的牙齿现在还晃悠在我的眼前，一闪一闪。再丢脸的事有一个人做伴，就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独家快乐。

“姐，我屁股好痛……”

“那我们回家吗？”

“不要，再玩一会儿！”

热气从底下往上蒸，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自行车的影子。那个夏天，热烈的风，热烈地吹过我们的尖叫和欢笑。流光溢彩，如此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