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四次鹅湖之旅(二)
疏此竹下渠,漱彼涧中石。
暮馆绕寒声,秋空动澄碧。
朱熹《石濑》
1175年,朱熹来到鹅湖。他是一个爱石之人。也特别喜欢武夷山这个地方的奇石盛景。宋代士大夫的玩石风潮,带动了一大批人,寻山访石,真可谓把名山大川刨根找了个遍。有这个背景,不在哪座山上发现过一些化石,真对不住这群骨灰级玩家。
朱熹曾见螺蚌化石生于高山之上,咏叹沧海桑田,自然变迁。而沈括也在延州发现“竹笋”化石,在湘乡发现化石鱼。欧阳修有“松枝石屏”,黄庭坚有“石笋镇纸”。

如果说这些士大夫究竟与自然有多近,也许就是此刻这座山头与鹅湖书院的距离。对于自然科学而言,其真正的发端,还要到四百年之后。宋代玩石的这些士大夫,他们每一个人的每一条相关记录,放在地质学的坐标上,都是这个学科的第一次发现。只是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谁有知道七百年之后,那些写书的人,还愿不愿意多给他一笔呢?
第三次坐在这座山上,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原先的路早已修好,再无漫天扬沙。青溪那家小餐馆还在。只是老板早已经忘记了我们几年前来此稍作休息的事情了。
这里发展太快,原先斑茅丛林,已经被一条新路取代。可惜了那一段有这深深凹印的小路了,就这样永久消失在历史长河,如同从此走过的那些人。
无论是朱熹,陆九渊,还是辛弃疾,他们从上饶到鹅湖,必然过青溪。他们从鹅湖去武夷山,一样会经过青溪。
青溪很小,小镇就一条马路,几户人家,一个小学就在山的对面。从山坡上,都能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这次是大部队上山,一行六七人,就希望能找到火山灰什么的。有过前两次的经验,去往山头的路线都摸清楚了。只需要绕过一个田埂,再穿过一道树林,就来到山脚下。山脚下依然是遍地的葛根藤,密密麻麻地铺满整块土地。估计这些年来,也就我们打此走过,在掀翻的藤蔓之间,再踏出一条新路。
只是还是有些许失望,这次并没有多少好的发现。从黑色的岩层中,就仅仅采到几只昆虫而已,预期的轮藻没有找到,预期的火山灰也没有发现。没有火山灰,就很难确定绝对年龄,这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如今的我们,似乎在严格地遵循一种祖训,既科学。似乎再没有什么比科学二字更圣神的名词了,虽然不明白到底科学和“格物致知”真的有多大区别。但你用了这个名称,就坐稳了屁股。
如果万物自然,皆有本源。那我们今天所做的,所说的,所践行的,所发表的,就是如此。科学的方法,那就是格物致知了。
在西域城门下,至尊宝看到城楼上自己与紫霞仙子的转世,留下一吻之后,转身离去。也不知道此时的至尊宝,还会不会苛责五百年前的自己?
会还是不会,他也许都会西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