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岁
临下班,和同事道了一声龙年见,坐上地铁。
平时上车都是往车头走,车头上车,车上有座,车厢车尾和车头人稍少,车站通常的出站楼梯都在车厢的中间。我一进站,听到站台上有车,忙不迭赶了上去,这个地方的车厢人较多,当然就没座了,中途站上停车,从后移了几个门,看到像长龙一样的车身,上车下车往后面的门赶,即慌乱又忙累的,还不如找个地方站着,站在车门口侍候看门开下去,赶去上后面的门,也有可能换到头尾恰是都有人坐,这不是空忙了。
这样想法,也就不站在门口了,有人下车就往车厢里换,都是站着,站在中间也少了给下车的人让路了,上班站了一天,没个座位,这样站着,腿上吃力,为了早走一班车,现在也没什么后悔药,想早到家又想座位,鱼和熊掌都想要啊。这里只能是可能性,或者说是撞运,不过站着没座位的时候也是个常事,就不往撞运上扯了,必定还占了一头,这不是早回家了,得了鱼与熊掌的其一了。
现在熊掌还是个珍稀货,鱼和它作二分一,按这句式,鱼曾经也是与熊掌一样,具备同样稀奇的珍贵,现在鱼一下子成了平凡物,鱼相当于现在的基本生活保障了,得鱼易攀熊掌就别想,如果天选了熊掌归属,那么也就是两者兼得,还是不洽,胡思着时间也快,熊掌和鱼还没弄明白,车到站了,
往家里走,取出手机,都是春晩节目,春节问好,回复了几个问好,年三十晚上了,天上挂着一个月亮,看不见星,回到家,觉得孤寂,有些困乏,洗澡。躺在床上,过半小时就是龙年,那就坚持一下守个年末,除岁,又觉得不对,这里有时差,晚一个小时,那就是一个半点了,这就实在不行,也犹关了灯,对着黑暗说,龙年见。
第一年到这里,那是二十年前,公司有宿舍,几个人都是前后来此的,北京的东北的福建的广州的,我们是来自四面八方,漂洋过海,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目标这里就不明示。第一年异地过春节,下班后,一起在宿舍,还专门买了两瓶茅台,那时茅台也不是现在这么吓人的价格,这里的价格相比较还低了许多,那时春晚还吸引人,那一夜没注意月亮,只想着回去喝酒了,春晚也没人好好看,倒是守了个岁尾,迎了个新年,跨年的时候举杯,是干了一杯,说了几句醉话,那一年除岁都是醉话,当然两瓶茅台不至于,那一晚啤酒,威士忌,清酒一起来,那一年都差不多醉了,除岁里只记住酒,以后春节再没记住什么。岁月如梭。
更早些年,家里父母在炸散子,炸油饼,炸带鱼,炸丸子,还不时地喊着我和兄弟,去门口放炮,家里只买了挂鞭,其它的二踢响,蹿天猴,各种稍粗点爆炸声大的炮没有的,父亲拆开了一挂鞭炮,把它散开,分给我们,然后用麻绳剪段当炮燃子,点一个往空中甩出去,在空中一个炸响,过年也在这炸响里成了我的快乐,我们也只会甩这种炮,我家门口炮声不足,父亲家里忙会儿,然后走到院子,在门前的树枝上挂上一挂鞭炮,我们不敢点,跑得远远的,这一挂响起,如同早上的公鸡打鸣一样,它传染了,紧接着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开始,一挂接一挂地劈劈啪啪的,一下子炮响,人声,欢笑,还有一些可能是更小的孩子受了惊吓和委屈的哭闹声,那时从腊月小年开始,天上都挂着月亮,那时月亮亮.地上有人影子,从那时开始,父母忙着过年.也疏于管教我们,晚上常在街道上和其他小朋友玩,夜色下玩捉人,疯跑,.身前身后投在地上的影子不离身边,月亮四周有许多星星,有时满天繁星,那时树影子里,特别黑的地方不太敢去,那时大人们爱讲鬼故事,鬼多是从黑暗的神秘的地方猛不丁的跳起来,那时也相信,天一黑,鬼随着夜幕也就在黑暗里,稍大点的小孩就拿个手电筒在黑不溜秋的地方,把手电筒放在下巴下,一关一灭,一闪一亮,一明一暗的,有的在学点怪叫声,天一黑下来,院子外的街道又刺激又让人胆战心惊。
这一年家里炸得东西多,装了一布袋子,母亲让我给亲戚家送过去,离家五六百米远,只是在大马路临街了,母亲怕我害怕,让弟弟一起跟着,那个时候还没有春晚,年三十就是放炮,自己放也看别人放跑,街道上跟着别人后面瞎跑,跑一会回到家里,在炸好的那些好吃东西周围,悄不声地拿几个爱吃的,以为父母没看见,其实我们的小动作,父母早就看见,只是年三十图个好兆头,不去训我们一些出格的举动而己。那晚我们走在马路边,那是第一次在半夜,而且是年三十的时候,宽敝的马路上没有行人和车,从路两边的院子里传出来的炮声,那么得密集,马路上的路灯不太亮,空中都是烟花爆竹燃放后的味道,呛人,不时的有蹿天猴,二踢响,或三响四响的炮从院子向马路上打过来,我们周围猛不防一声爆响吓得我们躲着跑着,似乎觉得有枪林弹雨之中,马路上空的烟雾弥漫,天上有月亮,但是地上的影子却模糊不清。
从亲戚宗出来,快十二点了,那时的炮声更渲闹了,觉得天崩地裂般的,一般在十二点之前的半小时,各家各户都开始把自己家门口的炮声整得最响,时间最长,从前一年要跨过去到新年里,我们在这样的炮声里有点狼狈实则是没见这阵仗害怕,跑着回去的,跑到家门口,父母站在门口,家门口也是炸开了花,我们绕过炮站在父母的身边,刚才的害怕也烟消云散了,我眼前的烟雾浓郁得在周围,空气里都是硝烟味,天上的月亮在烟雾里一会儿明亮一会朦胧,这一年的年三十除岁里记忆最多,怕就是炮声起伏和硝烟四起,电影里有些战场上的场景都可以有类似的,只是没有血肉模糊和血流满地的场景,那时住户的附近还有农田,那时放得还多是炮,花炮不太多,都那么的壮观,现在人住得这么密集的,如果像过去那样的放炮,或许城市上空都可现疑成巨大蘑菇云了吧,不敢想象,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