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一场车祸

“真的没什么？？？”
　曾财故意把嘴巴张得极大，以示自己夸张的口型，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
　“真的没有什么的。曾财！”艾妮妮说，说话的时候声音一起一落的，仿佛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看就是有什么。”曾财说，笑了一下，极其狡黠的笑容，然后说：“你和蒙新之间肯定有来往，我敢肯定，你和蒙新之间有来往。”
　“没有你所谓的来往。”艾妮妮说，冲自己的观点肯定地点点头，仿佛在回答曾财的提问一般，说：“是你自己想多了，你的脑子里不知道一天装些什么东西。我和蒙新之间，没有的事儿。”
　“蒙新是不是你的前男友？”
　曾财也是一个会问问题的人，虽然艾妮妮的脸色难看，但是曾财还是找到了一条问问题的渠道，怎么去和艾妮妮说话。
　“这个嘛……”
　艾妮妮一时动不了嘴巴，仿佛嘴巴给人用胶水粘住了，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她说不出话来。
　“这个问题还要思考吗？”
　曾财厉声说，有些凶恶的样子，仿佛艾妮妮是一个撒泼的妇女，正在街上彰显自己的愤怒，而曾财要想尽办法对付这个妇女。
　“这个问题我还是得想一下。”艾妮妮说，忽然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下，却又不明显的上扬一下，看着有些怪异，然后艾妮妮添了一句：“这是一个需要深度思考才能回答的问题。”
　“深度思考？”曾财忽然一愣，看着艾妮妮，已经看惯了脸色，在这个时候忽然陌生起来，说：“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艾妮妮说，尴尬一笑，这一次笑时笑出来了，可是很假，一看就是笑给曾财看的，不是艾妮妮真心想笑，然后笑出来的，说：“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和你天天睡一张床上，能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呢，你说，是不是？是你自己想多了，曾财，你自己想多了。”
　“我可没有想多了，我很确定自己。”说着，曾财故意夸张地对自己竖了竖大拇指，夸赞自己很厉害的样子，说：“我自己有没有想多，我是不是一个想多了的人，这个时候的我，思考的时候，是不是在状态，我知道自己，我了解自己。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所以我知道自己没有想多了。而是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艾妮妮忽然愤怒了，说话的时候，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大，可是听着很怪异，因为声音不是一开始大的，仿佛一个坏掉的喇叭，越到后面声音就越大，失控的那种。
　“我看你就是有事情瞒着我。”曾财说，说话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两个人之间说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打人不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是男女朋友之间，说这样的话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艾妮妮说，仿佛没有底气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小，到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很小了，还好家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吵吵的声音，所以曾财能够听清楚。
　“我看百分之百是，”曾财说，抿了抿嘴巴，仿佛就这么一些话，已经把他的嘴巴说干了的样子，说：“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艾妮妮说着，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曾财，不知道怎么面对近在咫尺的曾财，这个坐在自己旁边的曾财，艾妮妮似乎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头往旁边一撇，身体也动了动，朝着相反的方向，拧了拧，以便背过去，曾财看不到她艾妮妮的脸色，说：“我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
　“我看就是。”曾财说，肯定地点点头，冲着自己的观点，说：“你只是没有说而已，你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你只是在心里窝着，你只是在心里藏着，不想别人知道。但是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有事情你心里百分之百有事情，你只是藏着，希望别人不知道而已，却没有想到的是，被我给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艾妮妮故意装傻，问。
　“我看出来了，你有心事。”曾财肯定地说，注意观察了一下艾妮妮的神色，还是那种有些内敛，仿佛不好意思回答曾财的问题一般的神色，说：“你的心里装着一些事情，一直没有表达出来，虽然我们俩，确实是，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我们是一个床上睡觉的人，但是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你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对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我还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在你的世界，而我这个旁观者还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你的男朋友，你觉着这样做合适吗，你觉得我这样一个男朋友，还有资格做你的男朋友吗？”
　“这可是你说的。”说着，艾妮妮忽然把手指头放在自己的嘴唇旁边，仿佛要做一个嘘的手势，可是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做嘘的时候，艾妮妮只是想掩盖一些语言，一些她本来想表达在舌头上，最终没有表达在舌头上，而是表达在了肢体语言上的一些语言，然后艾妮妮忽然有些慌张，眼珠子飞速转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看，最终目光回到了曾财的身上，说：“这可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情？”
　曾财忽然说，眼珠子也飞速转动了一下，但却是那种狡黠的转动，视线会快最终回到了艾妮妮身上。
　曾财然后说。
　“那关谁的事情？”
　“反正不关我的事情。”艾妮妮说着，忽然动起手来，但却不是动手打曾财，她没有必要打曾财，再说了，真的打架，她不一定是曾财的对手，曾财的块头还是有的，她只是动起手来。艾妮妮把两只手放在胸前，然后纠缠在一起，抱在胸前。
　“不关我的事情。”
　艾妮妮把这个话重复了一遍。
　“那谁的事情？”曾财还是那个话，重复了一遍，不过虽然语言是一样的，语言的的文字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语气不一样。这一次曾财说话的语气，严厉了很多了，严厉了不知道多少，仿佛在训斥某个人一般。可是曾财不是领导，艾妮妮也不是曾财手下的员工，曾财没有必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毕竟别人也不是一个受气筒，曾财犯不着这样，用这么狠毒的的语气跟自己的女朋友说话。
　“我没有瞒着你。”说着，艾妮妮把手放了了下来，可是不知道放什么地方的样子，开始是脱离了胸膛的束缚，不在纠缠在胸前，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可是放在大腿上似乎不合适，放在大腿上似乎别扭，艾妮妮不能持久地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大腿上。于是两只手不自觉移动起来。摩挲着向着膝关节过去。可是还没有到膝关节，又缩来回来，回到最开始放下的位置，虽然不自在，但是艾妮妮还是把手放在了了那个位置，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我看着你就是瞒着我。”曾财异常肯定地点点头，都快要把脑袋点脱臼了，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夸张，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曾财点头的动作，只要看到了这个人的人形，就可以看到他点头。可是艾妮妮近在咫尺，很近的距离，艾妮妮不用细致去观察曾财，就能够看到他的脸上的表情，还有头部的动作。曾财的这个动作，也太没有必要了。
　“你就是有事情瞒着我。”曾财说，异常肯定的语气。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艾妮妮说，笑了一下，非常狡猾的笑容，但一看就是底气不足的那种，不敢在曾财面前大肆地笑，然后说：“蒙新，是我的前男友，这个又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
　“你终于承认了。”
　曾财忽然吼道，声音很大，大得超乎了想象，大到了两个人说话之间根本不该这么说话，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
　“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艾妮妮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那里只是一块衣服，并不是赤裸的肉体，但是艾妮妮依然指着那里，因为那里面是她的心脏，一颗跳动的心脏，指着那个位置，艾妮妮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吗？”
　轮到曾财犯迷糊了。
　“你知道蒙新是我的前男友。”艾妮妮说，苦笑一下，仿佛马上要落下泪水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但是过了三四秒钟，还是没有什么液体从艾妮妮的眼角滑落，艾妮妮的眼眶依然干着，只是眼睛眯着，显得有些痛苦的样子。
　“这个事情，我本来就是知道的。”
　曾财忽然恢复了常态，曾财忽然恢复了以前心平气和的状态，那种还是老样子的状态。告别了刚才的怒气冲冲的状态，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你既然知道这个事情，那你还是我承认什么，我能承认什么，你说！”艾妮妮忽然暴怒起来，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前面的话是说出来的，而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用异常宏大的音量。
　仿佛海啸一般的音量。
　“我始终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艾妮妮。”曾财忽然甩起脑袋了，仿佛不是怀疑艾妮妮，不是怀疑艾妮妮对他撒了谎，怀疑艾妮妮没有对他说实话。曾财摇头的状态，仿佛不是在怀疑别人，而是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的那种，曾财仿佛怀疑的人是他自己，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别人。
　晃了十几下脑袋，曾财又说话了。
　“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曾财说，在艾妮妮的眼前比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她两只眼睛的正中央，如果艾妮妮刻意看曾财的手指头，艾妮妮会瞬间成一个很搞笑的动作，对眼，但是艾妮妮没有看曾财的手指头。虽然依然比着那根手指头，曾财的警告意味少不了，但是艾妮妮都不害怕曾财比着手指头。
　然后，还是曾财说话了。
　“有些事情，你肯定藏在心底了，没有跟别人说起过，也没有跟我说起过。”曾财忽然说，重重地语气，而且故意把自己说话的语速拖得很慢，很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说：“老实说，我也不怕你找她茬儿，话是我妹妹说的，你和蒙新之间有什么。而且，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和蒙新之间肯定有什么。”
　“我和蒙新之间能有什么呀？”艾妮妮说，哭笑不得的样子，笑也不是，哭有也不是，但是脸上就是有一种表情，仿佛胃病犯了，此刻正肚子疼的那种，那是那种有些痛苦却没法忍受的表情。
　“肯定有。”曾财敲着手指头说。
　“能有什么呀。”艾妮妮嗲嗲地说，仿佛得罪了曾财一般，其实也只是心虚，毕竟是她的前男友，说：“我和蒙新之间没什么。”
　“蒙新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话绕来绕去，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曾财干脆直接了当地问了，还添了一句：“你直接说，不要你表露你的状态，不需要你表露自己的想法。你不需要说你自己，你只需要说蒙新就行了，蒙新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
　“哦。”艾妮妮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连点头，仿佛她也知道曾财要问什么的样子，仿佛她终于知道了曾财到底要问什么的样子，说：“蒙新最近被车给撞了。”
　“什么车？”
　曾财脑子一抽，问。
　“难不成是自行车吗？”艾妮妮说，没好气的样子，说：“是机动车，就是没有多久以前的事情，肯定是机动车了，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机动车给撞了。没有骨折，伤得也不严重，但是疼肯定是疼了，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你知道得可真够详细的。”曾财说，没好气的样子，看着艾妮妮，见她神色淡然，不慌不忙的样子，但是曾财的心里惴惴不安，仿佛有个小鬼搅动着他的心绪一般。
　“那是，我还去医院看过蒙新了。”艾妮妮说，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忽然反应过来曾财在意的是什么，说：“原来你知道这个事情，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事情。我就是去医院看望了一下蒙新，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在意什么呀。”
　“你们多久没有联系了？”曾财问，挺冷静的样子，情绪不外露的状态。
　“谁？”艾妮妮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你和蒙新。”曾财说，重复解释了一下，说：“你们俩，你和蒙新，你们之间，你们两个人，多久没有联系了？”
　“没有两年，也有一年了吧，至少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艾妮妮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有点结舌，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偷偷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可是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你们这么久没有联系，为什么突然联系了呢？”曾财还是那个问题，艾妮妮和蒙新之间的问题。
　“就是他生病了呀。”艾妮妮说，忽然又嗲嗲起来，仿佛这里有一个不在场的人，一个不在场的人在场，类似鬼的那种，说：“他被车给撞了，现在都还在医院呢，现在都还在医院待着呢。再说了，别人受伤了，我理应去看望一下。”
　“那你怎么不看望一下我？”曾财指着自己的说，可是指着自己哪里都不合适，最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你有生病吗？”艾妮妮看着曾财的脑袋，还昂着脖子，因为曾财个头高一些，所以艾妮妮不能看到曾财的脑袋顶上，说：“你脑子出毛病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后说：“你脑子出毛病了？”
　“你脑子才出毛病呢。”曾财说，苦笑一下，好歹事情的原委搞清楚了，有些隐藏在心面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我确实去看望了蒙新。”艾妮妮说，苦笑一下，然后把脑袋放在曾财的肩膀上，说：“但别人是出车祸了，不是一般的事情，作为他的前女朋友，我应该去看望一下。”
　“你还知道说。”说着，曾财刮了一下艾妮妮的鼻梁。
　“接触，不一定发生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艾妮妮说，笑了，苦笑，然后拍拍曾财的后背，说：“你明白吗？”
　“知道。”曾财点点头，虽然艾妮妮看不到。
　“可以这样说，认识的人之间都有友情。”艾妮妮说，苦笑一下。
　“嗯。”曾财再次点点头。
　虽然艾妮妮还是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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