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饮
晚归的空气中有花香味道。没有花。连树在这四月都晕发着好闻的香气。记忆中的白兰花,一下跃然脑上。纯白的,与栀子的白度等同的小花,细细长长,未开苞时已满沁香味,是可以放在床头手边的小花。都是属于过去的事。
过去,却不遥远。那些曾经发生过,如今偶一瞬间,忽然被记起的记忆,像在眼前发生一样。希夏邦马的夜晚,货车司机碾死一只兔子,笑着却说好可惜。藏地上的动物,冰川里带着绒绒线条的花朵,近乎触手可及的蓝天,遥不可望的深沉夜色里,没有什么是前世今生。
在云南待过几年时间。重买了原地的滇红,入到水里大叶子渐渐卷开,入到喉里的味道有些似微——亦或式微。茶是那年的茶,水也是好水,人却不是当年的那一位。变了的还不是自己一个。
月已圆去。四月的尾巴上,空气中到处是好闻的香气。昨日高铁回程,一觉迷迷糊糊睡去,又被冻醒过来,像是才刚刚睡着,就被冷醒过来。分明应该是没有睡。那一个闭眼睁眼的间隙,却发现舌头有些些的疼。口腔上火到溃疡长到舌尖,疼痛丝丝分明,愈来愈清冽。喝温茶,吃稀饭。人都是会照顾自己的。情绪也需要出口。
小小的尾巴处有一撮黄黄的毛,要它蹲下来才看得清楚。翻看去年的照片,才发现当时的小小真的好小。时间是真有魔力。而几十年岁月流水一样走过,又怎能还和当年的自己相提并论。
去参加饭局,酒入肠,娱人不娱己,反倒磊落豪气得像山水泼墨。小千年前的东坡学士说得好,痛饮从来别有肠。把自己都忘了,世界还剩下什么呢。
有一瞬间丧,想起不知哪里听到的一句:爱里没有惧怕。爱是有怕的。你爱你的孩子,当然会害怕他受伤。除非被爱,那又岂不是将爱缩小化。被爱的也不怕么,可惜世上无定论。总是无常常常发生。谁对谁错,怎么说怎么有理。个人的意见,鸿儒牛毛。多的是牵强附会去攀援,多的是无可理喻的四季轮换。
为何要有春夏秋冬呢?为何要有这一生?为何你是你,我是我?为何这世间有你执着与所爱,有你羡慕与妒忌,有一切的外表完美,里相残缺,有所有所有未曾听闻见闻的事,步步走来,算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