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果实 | 活的越久，人生就会愈加美好

“风吹枯叶落，

落叶生肥土，

肥土丰香果，

孜孜不倦，

不紧不慢”

一场大雪后，还未来得及放晴，南京的雨就淅淅沥沥了一天。阴冷的天气里就想看一部温暖的片子。《人生果实》这部纪录片慕名已久，最适合不过了。

之前看过这部电影的一些介绍，做好了最后落泪的准备，然而看到结尾，平静胜过悲伤，温暖多于哀叹。大概因为两位老人对生活的热爱与坚守，让我从中获得了许多信心，不再害怕老去、死亡、孤独……有人将此片誉为“日本现代陶渊明”，并不夸张，他们的小世界确实有“雄心壮志空自许，偏安一隅桃花源”的味道。

一个半小时的纪录电影，记录了津端修一夫妇的日常生活。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情节，没有煽情的背景音乐，也没有刻意的告白。有的是鸟叫、下雨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并不陌生，却仍由衷感慨：如此人生，真好！

“真好”不仅在于两位老人的优雅与从容，更在于我们深知做到这般有多难，那么多无法舍弃那么多不得已。世外桃源的美，是因为田园守望者的信念才格外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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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丈夫修一90岁，妻子英子87岁，他们在自建的小木屋里生活了几十年。两人在屋前庭院里开辟了个菜园子，大约两百坪，种着50 多种水果，70 多种蔬菜。全年都有收获，几乎自给自足。更厉害的是，菜园里用落叶和蔬菜残渣沤成的肥料，生活垃圾也作为肥料循环利用，实现了垃圾零排放的绿色环保生活。

修一在木屋西面空地上种了 180 棵树，是他和英子一起喝茶时最喜欢欣赏的风景。他们自制了许多指示牌，英子特意刷成黄色以足够醒目，有用来提示某块地里种的是什么，有用来提醒英子要当心。

“注意！撞到会痛！”

专门给小鸟准备的水缸

英子用自己种的食材做出各种美味，什么风格都有，为的是修一满脸笑容的一句“好吃”。

吃不完的蔬果她会腌制在玻璃罐，将甜品打包分装，悉心贴好标签，送给客人和朋友。

修一有做手帐的习惯，文字中间穿插手绘插图，记录每天的日常，有关英子的蔬菜汁制作记述、有经手的每一项工作的笔记、有给外孙女制作的玩具图纸等等。他每天还会写10封信，骑自行车到邮局寄出。寄给朋友、邻居、外孙女、商贩，这其中有多人他并没见过，只是通过书信往来着。比如他写给

卖鱼小伙儿的信上，手绘着英子最近用从这里买到的食材，做了哪些好吃的料理。他也会写一些感谢和鼓励的话，让他们继续加油。

2

60多年前，修一是个穷学生，有一个狂热的航海梦，“不务正业”做起了帆船队的队长。英子是造酒坊的独生女，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女孩子不可以没有笑容”。两人从相识到结婚都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连婚礼都没有。英子温柔而又坚强，全力支持修一的每个想法，他想买个帆船，英子就默默把嫁妆当掉，修一毫不知情。

修一是个不善社交的“怪人”，他曾任日本住宅公团首席建筑师，60年代便提出保留树林为风开道的“自然共生”理念，但没能被采纳。于是退休后，在自己设计的高藏寺新区里开辟出一片小天地，圆了英子一直的田园生活梦想，也用时光实践了那句名言——“家是生活的百宝箱”。

他们六十多年的婚姻生活里没有过争吵。英子如同少女般说“修一越老越好看”，修一大方夸赞英子“她是我最棒的女朋友”。但他们之间其实有许多不同，却仍把日子经营得幸福浪漫：

修一只吃海苔米饭配渍菜的传统日式早餐，英子爱吃面包抹果酱和黄油的西式早餐，于是英子每天要做两种不同早餐；

修一不爱吃水果，英子就每天挑选新鲜果子榨成果汁，陪着修一喝；

修一最爱吃土豆，英子却看到土豆就饱了，仍会经常做土豆料理给他吃。

表面上看英子的思想很传统，对丈夫的关怀无微不至，很多事情都是为修一考虑。但实际上并没有给人感觉男尊女卑的性别差异，修一的事情都会与英子商量，问询她的意见。修一专门制作了留言板，英子有需要就写在木板上，他看到会去把事情做好后写下回复。这种给彼此留出空隙的方式，大概也是两人能够温情相伴细水长流的小秘诀吧。英子和修一像是紧紧咬合在一起的齿轮，各自转动，却又完美的契合对方的步调，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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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拍摄过程中，修一爷爷某天锄完草午睡后就一睡不醒了，面容很安详。这样自然离开的方式是最好的，我们称之为“喜寿”。但看到英子对着修一说：“一个人会寂寞，好好的等着我”，还是忍不住泪奔。

总有一个人先走，修一和英子曾聊过这个话题，英子说她先走问题会很大，修一说：“如果英子先不在了，我会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这方面我不要去想，也没有办法想。”这一刻真正到来时，英子没有崩溃，只是哽咽着告诉修一：“等等我，等我也化成骨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周游南太平洋”。

最后，在修一离开的日子里，英子在镜头前依旧是笑着的。她会时不时给修一做他生前最爱的土豆可乐饼，继续备好每一顿餐食，继续施肥和种蔬菜，继续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关于修一和英子的故事，还有这样三本书：《积存时间的生活》、《明天也是小春日和》、《每天都是小春日和》，里面用图文的形式展示他们的“小春日和”。有时间可以看看。

“孜孜不倦，不紧不慢”是我最为向往的状态，欣赏和喜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修一和英子打动很多人正是他们的缓慢与坚定，以及他们认真对待生活每一个细节的态度：因为认真，他们一切亲自动手完成；因为认真，繁琐的家务也变成乐趣；因为认真，生活即使拮据却比任何人都充实有趣。

朋友问我这个公众号的目标是什么？他希望我能如制定业绩一般列出具体指标，而这不是我的想要的。我想传达的正是“孜孜不倦，不紧不慢”这八个字，我愿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也想分享拥有这种生活态度的人与事。之前采访的手工小雨老师，写字蓝老师，都是因为拥有这样的特质，才令我产生写出她们故事的冲动。

有他们的存在，我愿意相信“坚信的力量”，我愿意相信“时间积累出果实”，我愿意相信“活得越久，人生愈加美好”，慢行路上，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