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楼兰
对方以为一切的偶遇、共同的爱好都是缘分使然,然而另一方却深知,这不过是精心设计。如果两个人都有心,并努力地向对方走近,那么万千情侣,又有多少对,天工会不作美呢。
18岁时,我特别特别地喜欢过一个人。那么好强的我,曾因为他在别人面前蹲在角落大哭,因为他在深夜一个人蹲在巷子里大哭,为了他在半夜醒来蜷缩在墙角默默流泪,然而那年我才18,他,是我的初恋。而他,是春日的鸟语花香,是夏日的清风拂过,是秋日的累累硕果,是冬日的明媚暖阳,在那年的六月七月里,给了我无限的关怀、宠溺、爱护;但他也在那年的八月九月里,给了我极度的狠心、责骂、不耐烦。他们说,我们是一对作男作女,毁了那一份美好纯真的爱情。
他,绍秋,是奶茶店店长,而我,玫玫,因为力气大,他总喜欢叫我马冬梅,导致店里每个人都叫我马冬梅了,只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兼职生。他虽说是店长,其实也是在那年八月初才满的二十岁。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这个十五岁少年”。起初是他喜欢的我,我并没有察觉,单纯的以为我们只是好哥们儿。店里另一个姐姐,叫项鹭。她却告诉我说,他对我一个人是不同于别人的好,根据她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断定他肯定喜欢我,并且项鹭一个劲儿的撮合我和他。一边问绍秋为什么不跟我表白,一边怂恿我大胆追求爱情。而我开始对绍秋从敬佩转变为喜欢,源于那件事。那天我上晚班,绍秋上早班,项鹭上的中班。早班的五点下班,但绍秋身为店长,总是会待到七八点才会离开。那天七点多,绍秋准备离开,和他一个朋友一起,可他们在店外面聊天,迟迟不走,而我在店里切柠檬。项鹭过来,一脸坏笑说,我会让你相信我的判断没有错的。然后她突然很惊慌的大喊“马冬梅把手切了”,我听见外面的他很慌张的问“怎么了?”。项鹭从后台跑到收银的那里,神色慌张的对他说“你快进来,马冬梅把手指切到了”。就几秒钟,他从后门冲进来,很生气的样子,皱着眉头,大声凶我“哪里切到了,说了好多遍,小心点小心点,不是有切片机么”。那一刻,我既开心的想笑,又感动的想哭,那才是我爱上他的一瞬间。他的慌张,他的生气,他的皱眉,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很无辜的说“我没有切到手”,我看到他瞬间放松了下来。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他会在我上班的时候,发消息让我在后面坐着玩手机,让他们忙就好了;他会在三个小时看不到我后就发微信说想我了;我们约会,问他想去哪儿,他说想去我心里;我骑车和他一起去仓库,不会认红绿灯,他说我真可爱;他没吃早餐,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吃我可不可以,吃不完保鲜膜封了下一顿接着吃;我们晚上去散步,我说我十点得回家,我们坐在黑夜里,他靠在我肩上,看着表算时间,撒娇似的问我十点过十分回去可不可以;有次我只是往面包店里看了两眼,他以为我喜欢吃面包,就常常给我买面包吃;我教他骑摩托车,他带我摔了,他会小心翼翼的给我上药,却不管自己的手流着血;他上班时间带我出去玩,店里忙飞了,他却说“没事,我们再待会儿再回去”;他把我惹生气了,半夜下晚班我生气自己走回去,他抱着我道歉求我别走……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开始说我脾气大,开始说我喜欢骂人,开始说我做事不认真,开始说我喜欢玩。我约他看电影,他说他上了一天班,累;我约他去散步,他说懒得走路;我找他聊天,他说他想打游戏;我开玩笑说我喜欢飙车的男人,他说“那你去找一个来鬼火的少年娶你吧”;我说我一天没吃饭好饿,他说“修仙么”;他工作不顺心,几天对我冷冰冰的,我胃疼的蹲在地上哭,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以为是他直,他情商低,却忘了,他从前情商有多高。我也开始在店里和其他人一样说着他脾气大,自大,期盼着升职的他早点去跑销售。
最后在一次吵架中,他说“好了,我们就这样吧”。第二天晚上我问他那句话是不是分手的意思,他不说话,我想保留我最后一份尊严,我说“要甩也是我甩的你”,他发微信“那我求求你,甩了我”
“不,我就要折磨你”
“你不甩我,那我甩你了”
“不可能,我们分手吧,记住,是我甩的你”
我甚至在分手后死皮赖脸的求复合,不过被拒绝了。
分手后的我一度走不出来,因为那几个月我得了肺结核,被大学强行休学,父母就骂我,说干脆退学,在我世界最灰暗的时候,他跟我分手了,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去大学办退学手续花光我假期兼职的所有积蓄,吃药副作用大,哪儿哪儿都舒服,一个人的时候,坐着坐着就哭了,我甚至想过自杀。
后来一个吵过架,高三一个学期没说话的女生突然发消息说“我觉得你真的好优秀,休学太可惜了”,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其实很光明,又慢慢从失落中走出来。
后来我才明白,他之后不是情商低,只是假装听不懂,看不懂,因为喜欢变淡了,耐心也会慢慢变少,只是你还沉浸在只有你一个人的爱情里,你以为你不走爱情就不会走,其实啊,别人早就走了,连敷衍都不想给你了,你还痴痴的相信真的只是他太忙了,他太累了,他想休息休息了,后来啊,你以为还能回到那晚他拉着你的手,不准你走,他抱住你,不准你离开。可其实呢,他从前那些“你若离去,我就放手”“没有人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么”“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那你去找他吧”“……”这些玩笑,都只是分手前的预谋。
现在,我不再刻意等你,也不曾离去,我只是想暂时停在原地。
我不再向你解释什么,很多东西不需要解释,对于那些不懂你的人,解释在他们眼里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不再对绍秋解释,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很了解我,觉得自己想的就是对的,我的懦弱是在演戏,我的努力是在逞强,我的忧愁是在做作,那就没什么好解释,反正在他眼里,我满嘴谎言。
可是,认真想想。
那一段感情,很大程度上是我自己作没的,我们之间最大的过错就是办公室恋情。作为店长的他其实默默地容忍了我的任性。我曾告诉鑫姐,如果你的男朋友成天说你现在跟某一个他讨厌而嫌弃的女生没两样,你会不会很难受很生气。而今突然想到,如果我是他,女朋友成天和其他员工一样,说着自己也觉得他脾气大,想辞职,不想看到他,想想自己的女朋友不支持自己,反倒和其他人一样反对自己,自己又该多失望呢。现在才突然想明白,或许绍秋不是有多渣,不是玩腻了就不想要了,也不是新鲜感过了,而是彻底失望了,对我的任性,对我的幼稚,失望了。他多次刻意提醒,他以为我会明白,会改,可我那时候迷失了自我,我希望他来指引我方向,而他希望我自己去寻找到方向,就这样,他也失望了,我也失望了,那份美好纯真的感情就没了,我曾固执的认为是他伤害了我,现在才明白,我们之间彼此给彼此之间的伤害,不多不少,刚刚一样。
现在,我不再继续纠结他是否还留恋这份感情,我们是否还会回到过去。我只知道,在一份初恋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