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把我当公主
参加佳佳姐的婚礼,聊天时,堂姨夫叔说:“你和爸爸关系真好。”还说,自己和女儿闹矛盾的时候,双方就互不说话。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和爸爸关系好”,就像是,空气在我身边,但是我却很少去想空气。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怎么闹过矛盾,一般谁有理听谁的。和我生气的只有我妈,通常我也是主动化解矛盾的那个。我们的相处模式,是互怼。他常常自夸,我也常常嘲笑他。他有时候用很奇怪的腔调和我开玩笑。我们不像父女,倒像是一队损友。染头发后看到镜子里的我,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爸爸会笑我是“黄毛丫头”,等我回家,爸爸看到我,先是说,我像是换了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就笑了起来,果不其然地说我是“黄毛丫头”。
我和爸爸的日常
我也突然意识到,虽然我们的相处模式没有变,关系没有变,但是这个寒假爸爸的行为却产生了很大变化。爸妈从小给我灌输的理念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思想,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会让我做一些家务。但是最近的我好像就是不用干活的状态,而且还是爸爸有意为之。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已经意识到我在他们身边的日子可能越来越少了,所以他想竟可能地把我宠成公主。
上坟后,大家的鞋子上都是泥,爸爸让我和他去河边擦鞋,走到河边,爸爸帮我用布一点点地擦靴子,当时觉得特别感动。我说我帮他擦鞋,他不让我动手。妈妈去上班后,爸爸和我两个人在家吃饭,一般都是爸爸做饭做菜,弄好了以后喊我吃饭,吃完饭主动洗碗,我提出要洗碗,爸爸也不让。就算他不在家,我需要自己煮饭,他也会把米淘好,让我到了点,把水倒进去即可。早上我会吃鸡蛋,有时候他也会帮我把蛋剥好。去年过年的时候,因为天气不好,太阳能热水器里没有热水,需要经常烧水洗澡。我提了一嘴,说想要装热水器,今年寒假回来,热水器就装上了。代价是把房间的布局改造了一下,重装了卫生间。他们把我说了一嘴的事情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一家人很少在外面聚餐,因为爸妈觉得用在饭店吃饭的钱买菜,在家能吃好几顿,而且更加卫生。上一次聚餐还是我在读一二年级,一家人逛街,在大排档点了些菜。后来,我提议,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吃饭,爸爸请客。这一等就等了七八年。有一天下大雪,妈妈也正好放假,爸爸说要去逛街顺便聚餐,还说今天买的东西,统统他付账,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样子。爸妈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还在化妆,妈妈让我快点。爸爸说,不用着急,就得好后打扮打扮再出门,就像古时候的千金小姐一样。
对于聚餐,我幻想的是,在一个很正式的酒店里,有一个大桌子,可能三个人坐的还有点远。但当爸爸带我们到那个店里,我发现却和我想像的不一样。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想法很不实际,因为一桌子菜我们并不能吃完,反而爸爸的提议更实际一些。爸妈考虑到我在减肥,点的都比较清淡。最后理所当然,是爸爸付的账单,妈妈提议,以后每年一聚,而且明年我请客。我想,明年我要带他们吃一顿真正的“大餐”。
全能的爸爸
爸爸主要工作是木匠,帮别人装修房子。但他在不断学习新的技术,购置新的工具以提高效率。有时候,他会从网上搜索一些家具,背景墙,吊顶的图片,收藏起来,然后再借鉴模仿。自己完成一件成品后,他会认真地拍照,以便于方便雇主挑选他们喜欢的款式。他常说,做木匠,也得与时俱进,不能落后。在去别人家做客,看到好看的设计时,他也会认真地拍照。为了提高他的用户体验度,我还把他的照片按照类型分了类,当然在他照片分类里,专门建了名叫“女儿”的相册。
除了木匠,爸爸还会做窗户,水电,家里的装修大部分都是他加班做出来的。前几天,晚上突然停电,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爸爸检查保险丝。爸爸查明原因后,接了几根线就好了。我说:“幸好有爸爸,否则今天就没电了。”爸爸说:“傻女儿,哪个人没有爸爸,只是没有像我这么聪明的爸爸而已。”第二天早晨,我和他开玩笑说,以后要嫁一个会修电的老公,爸爸说:“不会也没关系,到时候,你给我钱。我连夜打的去帮你们修。”我被弄得哭笑不得。
爸爸乐于尝试新东西,对新东西的接收能力也很强。我还在学校时,爸爸给我打电话就说,让我回来教他使用支付宝,这样以后逛超市也不用带很多零钱。现在在家了,爸爸按照计划很认真地学,我教他的时候有时候心急,看着他找不到按钮,就帮他点了,爸爸总说:“让我自己来,否则我学不会。”然后我一步步教,他一步步学,再自己操作一遍,每次学到一个新用法,他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开心。听叔叔说,余额宝的利息比较高,他也开始往余额宝里存钱。我还教他怎么使用微信,利用微信与雇主建立连接。他也开始慢慢学,还自己加了好几个群。我教他怎么用语音助手,现在打电话他已经不用翻通讯了,直接对着语音助手,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我要给女儿打电话。” 有一天喝着水,听爸爸来了一句:“吓死宝宝了!”我的水差点到喷了出来。一个“老人”说着一个“老词”,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爸爸会学会用网络语言。
其实和爸爸在一起很省心,他做事脑子动的很快,总能找到较优解,还会总结经验教训为以后所用。到了婚礼现场,没有人安排座位,阿姨们都做在靠边的一桌,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坐,爸爸和阿姨解释道,做在中间观礼视线更好。阿姨们全桌迁徙,和我们坐一起。爸爸事后和我解释道:“上次参加雯雯的婚礼,坐在墙旁边,什么也看不到,也抢不到礼物和红包。这次当然得坐中间啦,因为司仪不会跑到旁边去送礼物。这叫“吃一堑长一智。”终于知道我随时总结经验和教训的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了。只是我会记录下来,爸爸却完全凭借脑子。
爸爸还是个开心果,在学校,心情不好,就会给爸妈打电话,有时候只有爸爸在家,爸爸就给我讲各种事情短逗我开心,说了很长时间,我还抱着电话不撒手,他就继续讲下去。虽然是家长里短,我却很喜欢听。
去年过年,我和爸爸去拜年,坐在爸爸的摩托后面,问爸爸对我的另一半,有没有要求。爸爸说:“对你好,不能很有钱,不能很帅。有钱人,他的家庭会瞧不起你,你会受委屈;很帅会危险。”当时一听就乐了,不过再一想,也句句在理。看着我开开心心的,才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婚礼现场,伯伯把佳佳姐的手放到姐夫手里,我想到若干年后,我结婚的场景会是怎样,我问爸爸他会不会哭,爸爸坚决地摇摇头,说不。我想说不定到时候他比我哭的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