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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活是绘本

2024-03-17  本文已影响0人  最浪漫的事ml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伯乐春季限定写作【视限】。

科技的发展,让我不仅有点读功能,还能根据主人意愿在多种表达方式间自由切换。于是,在我笔下演绎的绘本内容总显得光怪陆离、异彩纷呈。

1

这一年,小鱼儿10岁,他13岁,两家邻村。出了乡初中,走一百多米就是有名的“百亩莲花池”,莲花池右边的乡间土路直达小鱼儿家,莲花池左边的乡间土路直达他家。

主人听我读完这段单调乏味的文字介绍,特地点了一下“百亩莲花池”,并选择“写景模式”:杨万里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是对六月百亩莲花最好的注解。徜徉在荷田小路上,荷香浓烈,入心润肺,仿佛进入一座造香坊。碧叶间,荷花簇簇、点点,异常绚烂,有的全盛如烟霞张锦,有的半开似少女羞态,有的尖角初露若雏燕试飞。微风过处,那暗波里的游鱼倏然而逝,小蝌蚪的圆脑袋猝然冒出;花苞上,蜻蜓舒展着薄翼岿然不动;多情的蝴蝶似乎永远在飞,莫非要将整个夏天都涂抹得五彩斑斓?

“读一处景物介绍,真不如实地去体验一番”,主人点了“关闭”继续自言自语,“这百亩莲花让我想起了北方的颐和园,南方的西湖。不过,赏荷最好还是初夏时节,待到炎炎夏日时,那不是赏荷而是烤肉了。”

看来,终究还是故事有趣些,主人收回浮想联翩的思绪,随手翻开下一张绘图,只见:一处农家小院,水龙头旁一块水泥板上,一个搪瓷花色洗脸盆,一个少年正光着膀子撩水洗,一个小女孩手拿毛巾欲给他擦背。屋门口是扬着右臂说话的女孩妈妈,旁边还有一个正手拿咬了几口的馒头的少年。

主人在空白处点了一下,我被开启“故事模式”:

小鱼儿的哥哥栋和俊是同班同学,两人小学四年级分到一个班后,就形影不离,玩得跟一个人似的。家里有农活了就互相帮忙,没了农活就出去疯玩。小鱼儿常要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栋嫌带着这个小累赘玩得不尽兴,总是将书包一扔,捡个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溜掉。发觉哥哥不见后的小鱼儿就开始嚎啕大哭,妈妈只好放下手头的活计,从食盒里搜出一颗糖来哄小鱼儿,边哄边骂道:“栋这臭小子,也不帮忙带一下娃,就知道自己疯跑!”不过,妹妹的哭和妈妈的骂,都和栋没有丝毫关系了。他此时正带着一帮子指甲黑乎乎、袖管脏兮兮的半大小子不是在村巷里追鸡撵狗,就是在莲花田里抓蝌蚪捉鱼。

听完人物关系,主人似乎对画面中光着臂膀、模样好看的俊感兴趣,便启动“单人讲述模式”:

像春天突然蹦到了夏天,孩童一瞬间就成了少年。过了十二岁生日后,尽管栋还是一如既往上跳下窜连狗都嫌弃,俊却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有些异样起来:在抓鱼的时候,他会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在触到粉嫩如霞的荷花时,他的脑海里会浮现漂亮女孩的脸蛋;在下课时间,他总逮住机会去找班里女生聊天,尤其爱给她们讲恐怖故事。

俊说不清楚自己的变化,他只是像草木萌发一样,每天满是亢奋与喜悦,尤其是在与老师或学校对抗成功时,比如学校让理短发,他偏要留长那么一点点。俊开始勤换衣服,尤其爱摆弄自己的头发。梳成背头没找到周润发的感觉,梳成甩头又发现少了刘德华的鹰钩鼻,这让他生出些许懊恼。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神似黎明,就对着镜子说:“你怎么这么帅!”

这一天,就在他正把从虎头那里搞来的啫喱水往头发上喷时,碰巧被当小学教师的父亲撞见,随口骂了他一句:“把你那长毛剪一剪,跟个二流子似的!”俊一听“二流子”怒火中烧,父亲竟如此侮辱自己的审美,就条件反射般翻个白眼回敬道:“要你管!”“你小子竟然敢还嘴了”,俊爸一听火冒三丈,就要跑过来揍他。

看到父亲狗熊下山似的冲过来,俊立马撒腿就跑。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反嘴,自己都不清楚那话怎么跑出来的。晚上,当所有人都已经回家时,俊还杵在墙根前忸怩,犹豫。他无法想象“一个错别字都要打手”的父亲,将会如何收拾“大逆不道”的自己。亏得身材瘦小的母亲出来寻他,俊便赶紧跟母亲回家了。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父亲忙着批改学生作业,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早忘了白天的事情。

俊升初二后,不仅爱上照镜子,还迷上了武侠小说。当政治老师对着屋顶唾沫横飞地讲课时,他就将头埋在课桌下读《天龙八部》,恍惚间灵魂出窍,自己已成为一代侠客,仗剑天涯,扶危济困,英雄救美。

俊不喜欢郭靖,他渴望成为豪情万丈的男人。为此,他特地削了一个食指长的木头小刀,因为他的偶像是《雪山飞狐》中的胡一刀,武艺高超,侠肝义胆。俊那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警察,捉光所有坏人。

在大人们眼里,日子寻常得像麦子悄然抽穗,母狗忽然怀孕,孩子似乎也是一夜间长大的。那天周六,栋拉着俊去地里出红薯。尽管没有大人指导,两个半大小子,竟然把半亩红薯挖出来又装进小平车上拉了回来。看着满头大汗、浑身是土的两个娃,小鱼儿妈又心疼又感激,不免又在心里将鱼儿爸狠骂一通。

她匆匆接水让两个娃洗涮。栋胡乱洗几下就窜进屋里,拿起饭桌上的馒头,掰开塞几样菜,就两手捏着馍边吃边跑出来。小鱼儿妈特地取了一条新毛巾,递给小鱼儿:“鱼儿,去给你俊哥擦擦背。”小鱼儿便拿着毛巾给俊擦背上的汗,就像给父亲擦一样。若干年后,当小鱼儿问起俊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时,俊说就是那年你给我擦背的时候,当时我心想:这要是我媳妇就好了。

2

主人听到这,噗嗤笑了:“小屁孩竟然就知道要媳妇了。不过看我家这小子才一年级,就已经喜欢跟着漂亮女孩跑了,上初中后可不就——”主人没再言语,随手又打开一张绘图。

这张图片的大背景是一个高中校园大门,大门上拉着一张红色长条幅,写着“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致远中学考点”,大门口有警车、救护车、志愿者服务点,还有密麻麻的各种样态的家长,路两侧有很多自行车,间或有一辆摩托车突兀而出,多少有点炫耀的味道。

主人似乎对这张图片没啥兴趣,翻开下一页:只见大背景没变,校门口的人群和车辆却不见了。天空飞着雨丝,空白处有一行小字:1995年7月8日,高考结束。校门口是一个举着伞的男青年,隐约是长大后的俊。校内一个体型偏瘦、个子中等的女孩正朝大门口走,神情落寞。

主人再次启动“故事模式”:

哥哥和俊去市里跑出租,母亲在家里干活,父亲……小鱼儿想起父亲就心痛。总之,她知道自己今天只能从县城最北走到最南的大巴乘车点。所以,在交了试卷后,她有意在校园里逗留十几分钟,估摸着校门口人群渐散,才走出来。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俊竟然站在校门口等着她。雨水打在伞上,就像打在一座巍峨的山上。那一瞬间,她真希望伞下是渴盼已久的父亲,那个她给同学口口声声说的在市里挣钱的父亲。

小鱼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活泼开朗,甚至给人感觉外向过度的女孩。所以,俊并没有看出她任何异常,很自然地迎上来给鱼儿遮上伞。

“你怎么来了?”

“我替你哥来接你。”

“才不相信我哥还有这心。”

“那你问你哥喽。”

鱼儿怎么可能当真去问那个和父亲一样整天见不到人影的哥哥……

可能是一下子跨越太多内容,连我都开始好奇小鱼儿父亲的去向。果然,主人对着图片上小鱼儿脑子里浮现出的“父亲”头像点了一下“答疑模式”:

鱼儿父亲个头中等,肤色白净,在家中排行老二,因家中三个男孩,就入赘到鱼儿妈妈家。鱼儿奶奶生养了三个女孩,妈妈是老大。这桩婚事,表面看起来很美满:女方家增加了男劳动力,男方家减轻了经济负担。

不仅如此,在小鱼儿出生前,有着“高小”学历的鱼儿妈和鱼儿爸分别报名参加了县里的“赤脚医生”和“民办教师”培训。鱼儿妈打针输液样样拿手,培训结业后就被公社卫生院招进去干了临时工。鱼儿爸笔试通关讲课通关后,也顺利进入村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日子如果这样子发展下去,等小鱼儿长大时,应该是有一个当医生的妈妈和当教师的爸爸,怎么也不可能像个落汤小鸡一样孤零零走出高考考场!

这一番解释,反而引出主人和我的更大疑惑。只见主人急匆匆往前翻,终于找到一张“蒙太奇”式绘图:

左边:一孔北方七八十年代的箍窑,墙皮烟熏痕迹严重,锅灶连着土坑,屋内陈设简陋。坑上躺着一个老人,一个女人半跪在旁边给其扎针。

右边:也是一孔七八十年代的箍窑,但窑顶呈砖雕样式。红漆木门上有镂花图案,窑内桌椅板凳一样俱全。炕上不仅被褥新艳,小炕桌上还摆着一台电视机。炕边站着两个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争吵的男人,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3

主人点了一下“右图”,启动“情境再现”模式:

“小韩,你这样找上门想干吗?”

“苟书记,我就是要个说法,咱大队不能这样子办事呀!”

“你要什么说法?你对领导不敬,政治觉悟明显不合格!”

“我这红本子上的‘民办教师任用证’可是县里发的,凭什么你一句不合格,我就被清退了?”一个红本本扔在炕上的声音。

“有这证,还要大队同意。你在村大会上顶撞领导,我们几个村委一致同意将你清理出村小学教师队伍!”本子被扔回人身上的声音。

“苟书记,你这是公器私用,谁不知道你是要把你侄子塞进去。但是你侄子替了我的岗后,却因代不了课,已被校长停课了,凭什么我还不能复岗?”

“谁告诉你他被停课了?他只是暂时安排重新学习去了,培训合格后就正式上岗!”

“你——我告诉你,苟书记,缺德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报不报应也轮不到你操心,我奉劝你别在我家闹。你去查查,我签的哪个文件不符合政策规定?再闹我叫派出所出警抓你!”

鱼儿爸是这情况,那鱼儿妈呢?主人又点了一下“左图”:

“莲呀,卫生院缺人手,刚才又来家找你回去吧?”

“嗯。”

“委屈你啦,爹身体不好,你妈年龄又大了,两个妹妹还小,家里只能指望你呀!”

“嗯,爹不用说啦,我啥都明白。”

“你劝劝栋爸,让他服个软,给书记家送些礼,过不了村书记这一关,咱这民办教师是干不下去呀!”

“爹,你就别操心了,学校不让去了,就在家干农活,怎么都有口饭吃的!”

“唉,我看栋爸也不是干农活的人呀,你看他几时愿意去地里?再说,本来就是上门女婿,心老念着他自己家,我怕你把他放出去了,以后更见不着人了!”

“嗯,爹,你和妈年龄大了,就别操这些心了,都有儿有女的人了,他还能咋样。”

主人往后翻了几页,有一张绘图不仅背景变了,而且人物繁多,主人迫不及待启动“故事模式”:

民办工作被辞退后,鱼儿爸在家里务农的这几年,家里几乎每天都有鸡飞狗跳的吵架声,鱼儿妈不是骂他不去地里干活,就是嫌弃他做不好家务。在鱼儿妈的眼里,这个白面男人,实在是“懒”到根了,以前在学校教书还辅导孩子功课,如今竟连孩子也不管了。

在鱼儿上初中的时候,爸爸已在市里找到一份工作。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妈妈不再那样歇斯底里,鱼儿也能在同学面前自豪地提起爸爸。但就是从这时候开始,鱼儿便很难再见到爸爸。

鱼儿发现妈妈又学会了裁缝技艺。地里收入,给别人加工衣服,偶尔被人请上门扎扎针输输液,似乎一大家子人的生计依然靠妈妈一人苦撑着。鱼儿妈是一个太要强的女人,强到连泪水都没有。生气到极点只会又狠狠骂一通鱼儿爸,不外乎还是那些陈词滥调“懒呀”“不顾家呀”“自私呀”……

主人听得有点着急,直接切换“情境模式”:

“老韩,你回来啦,真辛苦你啦!”是图片中女人软绵绵的声音。

“嗯哪,我今天给孩子买了排骨,你炖了给老二好好补补,娃正长身体呢,缺钙。”是图中鱼儿爸很温和的声音。

“干爹,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一个小男孩跑动着发出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来,干爹亲一下,就告诉你奥!”是鱼儿爸抱起男孩亲热的“打啵”声。

“快谢谢干爹,又给你买蜜桔罐头吃!”还是女人软心酥骨的声音。

“谢谢干爹!”这次是小男孩的“回啵”声。

这时只听“吱扭”一声门响。

“姐姐回来啦,姐姐,姐姐!”小男孩再次奔跑起来。

“哎呀,妞妞回来啦,初中的功课累吧?”鱼儿爸亲切又讨好似的问。

“是呀,妞妞,有啥学不懂的功课,就问干爸奥!”话音里夹杂着女人在厨房切菜的声音。

但紧接着只听到一声“砰”的关门声。

“老韩,别生气,老大今年中考,可能压力太大,给她一个接受过程!”

“我知道,有你每天这样照顾我,伺候我,我很知足啦!”

“这个月工资又发了吧?看你又买这么多东西。”

“是呀,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用钱就尽管和我说。这一千块钱,你先拿上!”

“哎呀,老韩,你总这么客气,多亏有你帮衬,不然我这孤儿寡母的真不知道如何过下去呀!”女人似乎在啜泣。

“别呀,王琳,快别哭了,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和俩娃受罪的!”话语中有男人轻拍女人背部的声音。

主人翻开下一页绘图,发现主角是“栋”,直接启动“故事模式”:

8岁前的栋生活在蜜罐里,爷奶宠,爹妈疼,家族也备受村里人高看。那时候的农村人好歹沾上点“公”字,都是无比荣耀的事。可能是栋性格使然,也可能有家族地位高缘故,反正栋从小就是村里的娃娃头。

10岁以后,家族陆续发生爷爷生病,爸爸清退,妈妈回家务农等事件,一切似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栋虽然敏锐捕捉到了周围邻居细微的眼光变化,但他与周围孩子的关系依然和百亩莲花池一样:照旧。毕竟他还是一个只知道从早疯玩到晚上的野小子,心里不装世事;他只关心能多抓几条鱼,能哄到多少玩具玩。

就是父母的争吵声也很难进入他的耳朵,因为他几乎不在家里待着。回到家,只要有口馍吃,他就心满意足。

即使上了初中,他因为脑子灵、成绩好,也备受老师喜欢。假期被母亲骂着去地里干活,他总能领几个哥们帮着一块干。当然,最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还是俊。遗憾的是,中考结束后,他考进高中,俊却落榜了。

那时候,能考上高中的人在乡里也没几个人,大部分人初中毕业甚至初二就辍学进工厂上班去了。这种“早上班早挣钱”的风气让家境艰难的栋也没多少心思在高中待。高一第二学期,他就和另一个校霸干了一架,打得对方眼底出血,人家家长逼到班主任那里要求学校开除栋,但老师疼惜栋是个学习好苗子,劝告鱼儿妈不要让栋退学,说他会想办法给栋弄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就是了。

但鱼儿妈嫌栋打架惹事不好好学习,也因为家里确实经济太困难,更因为觉得栋缺少爹的管教,就对栋说:“你要不想学习,回家务农,或去部队当兵。”

栋便搬回行李彻底不念了,反正周围人都没念高中,上不上高中有什么所谓。《辽宁青年》杂志上不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的励志故事吗,栋相信自己也能闯荡出一番事业。只是让鱼儿妈没想到的是,栋辍学后,既没有务农也没有去当兵,而是拉着俊去市里跑出租。

鱼儿妈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考的驾照,反正,栋是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大把大把的钞票”。这个家终于有了一个顶天立地男人的身影,鱼儿妈眉开眼笑,感觉头又能在村里扬起三分高了。那时候爹妈已去世,两个妹妹也先后出嫁,虽然那个不着调的丈夫有家不归,但能有一个如此争气的儿子,鱼儿妈感觉多年黯淡无光的生活豁然光亮。这个一辈子好强的女人,总算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能让这个家族兴旺发达的希望!

万事都是福祸相依。栋刚到市里时没地住,就去找父亲帮忙,父亲让他和俊安心住在自己的出租屋,说自己住厂子宿舍更方便。

4

主人正听得入神,声音却戛然而止。她赶紧翻开下一页,只见图片上是一个纸厂大门,两个年轻人正站在厂门一侧墙根,一副闲聊状;厂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主人急忙翻开下一页,这张图片却是一处平房,中年男人的自行车就撑立在院子里。院墙外是那两个年轻人的脑袋。

这幅图景给人一种“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感觉,只听主人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要东窗事发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已被启动“情景模式”:

“难怪我爸老不回家,原来是另外安了家了!”栋愤愤地说。

“你先别冲动,万一你爸不过是来谈事情呢。”俊拦住栋匆忙说。

“不过,我也受不了我妈天天骂人的劲,搁我也离家出走了。”

“奥。”

“你说,我爸妈怎么就不能像你爸妈一样,女听男?”

“这——可能是我爸有工作,我妈在村里吧。”

“你爸坚持干民办多年,看如今转正了多好!我爸从学校出来后就像变了个人,我妈又好强,偏遇上这样一个不扛事的男人,也够悲催!”

“反正都不容易,造化弄人吧。”

忽然一个女人惊惧的喊叫声:“老韩,你怎么了?”同时伴有沉闷的身体倒地声。

女人声音尖利,明显惊动了门口的两个年轻人。

“‘老韩’,你听,这混账老头不是在外面过了是什么?”

“你先别生气,听这声音,会不会是你爸出啥事了?”

“砰砰砰”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人匆忙跑出来的开门声。

“老韩怎么了?”俊的声音。

“晕倒了,我正在拨打120电话,手抖拨不成,你能帮一下忙吗?”女人声音发抖。

“让我们先进去看看!”杂乱脚步声。

“你拨电话,我掐人中,现在啥先别说,救你爸要紧!”俊的声音。

女人似乎现在才明白为啥两个孩子开口就是“老韩”,“对对,先救你爸要紧!”

电话拨号声。

120救护车急救声。

主人打开下一页绘图,背景竟成一所大学校园:

办公室门上有一个“总务处”门牌。门半开着,里面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上身体恤下身牛仔的干练女孩,桌后是一个中年半秃顶男人。女孩似乎有擦泪动作,男人一副沉思状。

这一幕连我都无比好奇,浮想联翩,无比期待主人点开“情景模式”,果然人笔同心:

“蔡主任,求您帮帮忙,我是大一新生韩鱼儿,已经向辅导员提交了‘勤工俭学岗位’申请。”

“奥,韩同学你先别哭,有什么困难慢慢讲!”

“谢谢蔡主任,我家在农村,我爸有高血压,不能干重活闻重味,我想给他在咱后勤找份工作,还请您给个机会!”

“这个——”

“这是一条‘红河烟’,我用攒的奖学金买的,请您一定帮帮忙,我哥还没结婚,家里就妈妈一个人撑着,呜呜……”韩鱼儿又哭了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韩同学,我是考虑你爸有高血压,万一在咱学校出啥意外,给你家里没法交代呀!”

“这个,我们可以签‘责任协议’,说明发生任何人身事故都与学校无关;而且我爸一直喝降压药,半年做一次体检,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求您帮帮忙,我们家实在太困难了!”

“嗯——那好吧,看你这孩子如此孝顺,我就给你爸在后勤上找个合适的活吧。”

这一幕让我和主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见主人立刻启动“答疑模式”。没想到又出来一行提示:您选择“内心独白”还是“他人旁白”?主人果断选择“内心独白”:

鱼儿爸被检查出高血压后,纸厂的工作强度太大,味道太呛,只能辞职。失去工作后的老韩经济拮据,那个离婚女人也就不再让他上门。原来人家从没打算嫁给他,房子和孩子都是前夫留下的,本就与老韩无关。两人既没领证,那门一关便是路人了。

老韩恍惚自己就是一水上浮萍:生养的家庭不要,入赘的家庭被骂,好容易遇上一个柔情似水的离婚女人,人家又只把自己当作一挣钱工具而已。转眼这人到中年,一事无成,连姓都拜鱼儿妈所赐。孩子不亲,老婆嫌弃,帮别人家养孩子还落下病来,自己真真是个废物。

其实老韩对鱼儿妈为啥斥骂,心里跟明镜儿知晓。但她越骂他就越偏不做,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女人眼里就是畜生,她何尝把自己当她男人看待?

老韩怀疑自己前世是否真造了啥孽,这辈子连个“家”都没有:

起初他还和自家兄弟亲,民办教师多挣的几块钱,常拿去偷偷孝敬自己父母。后来工作丢了再空手去,连自己都渐渐生出外人的感觉来,那点骨髓里关于“家”的念想就彻底没了。

“入赘”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本就是莫大的耻辱,偏遇上的鱼儿妈还那样强势又霸道,似乎她老韩家的境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不过被你家当成一个“种马”一个“劳力”,结婚第一年就让你怀上了儿子,你还想要我怎样!想着这入赘之家何曾有个家的样子:“老婆”何在?“丈夫”何存?

就和市里这个离婚女人过的几年,还多少让我有点“家”的感觉:妻顺夫柔,和乐美满——“家”不就应该这个样子吗?谁曾想,这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个泡影而已。

可现在我还能怎样?哪里能是我的归宿?只能再回到那个“火药味浓烈”的所谓家了。毕竟那里有合法结婚证,还有两个与自己有骨血关系的孩子。栋和俊已经拿到驾照,开始跑车,出租屋就留给他们好了。

但这几年挣的钱都吃了喝了给那个女人花了,手头也没攒多少钱,怎么回去?听栋说鱼儿已经拿到省师范录取通知书,就趁这机会回去吧。

5

人常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听了鱼儿爸这段“内心独白”,主人感慨万千,“这个老韩,明明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却把鱼儿妈的能干当作强势。同为女人,我怎能不知道鱼儿妈恰是因为把他当作男人,期待他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而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是男人,换到鱼儿爸的位置上,也许——”主人沉思片刻,又说:“唉,算了,人各有命,婚各有缘,看这后来如何。”

只见主人这次选择了“鱼儿”内心独白:

高考成绩不仅达本科线,还被省师范录取,听哥说“爸要回来一起庆祝”,我好开心呀!这几年就每年过年时候全家人能聚在一起,但爸过了年初五就又被妈骂走了,听着好像是嫌爸在外面有人。但爸每次到学校给我钱,我没有觉出什么异样呀。

这么多年,我就希望家里能有个“靠山”一样的爸爸,但是——

唉,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妈问题,还是我爸问题。真希望这次见面,他俩能和和气气好好吃顿饭。

主人听到这里,开始翻找“升学请客宴”。只见图上大人一桌,半大孩子一桌。主人点了一下大人桌,启动“小说模式”:

“哥、嫂,咱们这一大家子可算出了一个大学生了,鱼儿真能干!”鱼儿二姑说道(鱼儿二姑,其实就是鱼儿妈妈的二妹,老韩入赘顶了韩家门,两个妹妹就转成姑姑身份了)

“是呀,鱼儿考的还是师范,以后分配工作了,咱老韩家也有正儿八经‘吃公粮’的人了!”鱼儿三姑紧跟着说道。

“咱这韩栋当年打架不好好学习,不然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鱼儿妈有点怨怼地看向鱼儿爸说。

“我当年打架还不是因为别人说我爸是招女婿。”栋嘴里嚼着肉,囫囵不清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好好的,提我干吗呢。”老韩随口说道。

“不就是你吗?当年孩子要是有爹管,他会打架辍学吗?在家里不挣钱就算了,还在外面厮混,替别人养崽,你可真是出息呀,老韩!……”鱼儿妈积压已久的怒火忽然从儿子身上引爆出来,各种对鱼儿爸的恶言恶语奔泻而出,在饭桌上翻滚。

“韩莲,今天是家宴,我不想和你吵,但你最好也注意点颜面!”鱼儿爸闷声说道,右手还在夹菜。

这种行为更加激怒鱼儿妈。眼见就快要有掀桌子的迹象了,栋说:“爸,你少说两句,今天姑和舅都在呢!”

“是呀,哥,嫂子这么多年不容易,一个女人送老养小,你就少说两句!”老韩弟弟也发话了。老韩的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坐在那里看着,没言语。

“妈,有多大气,你晚上回家了再和爸好好发,你看那还一桌子小辈呢!”鱼儿倒了杯茶水给妈妈,同时给妈妈揉了揉肩。

经过这一番劝谏,鱼儿妈气消了一些,喝口茶水,说道:“今天庆祝咱鱼儿考上大学,不和他生气,我们好好吃饭,慢待了大家可都是我的不是了!”

“就是,来来来,咱们都动筷子。随便吃,不够了咱继续点,今天我韩栋请客,感谢姑姑舅舅们赏脸!”韩栋说着,就举起酒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大家随意!”

大家见韩栋这样说,就都相互让着继续吃起来,气氛可想而知。不过,这么多年,大家早已熟悉鱼儿爸妈这种“水火不容”的婚姻样态,倒也不觉得意外。

聚会结束回到家,当鱼儿妈得知老韩回村的真实原因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抛妻弃子、离家出走的男人,竟然是被那个女人甩了又回归家庭,现在不只是丢人现眼,简直是可恶可恨之极!

战火纷飞,不,何止战火纷飞!

这个家或者说鱼儿妈已经根本容不下“老韩”,她现在只能容忍他这个“丈夫”名号而已。那根“背叛”的刺插在心口上,不触还好,一触就血浪奔流、泼天蔽日!

如此无法调和的矛盾,竟让鱼儿想到了带爸爸上学。她是背着妈妈在学校给爸爸找的这份工作,工资不高,但有吃有住,父女俩还能经常见面。这大大弥补了鱼儿多年来对“父爱”的渴望!

6

主人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家人,总算有点‘家’的感觉了。”说着,主人去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边喝边闲翻,一张“结婚画面”吸引了主人的注意力。我定睛一看,男主角是俊,但新娘并不是鱼儿呀。主人肯定和我一样好奇,立马点开“故事模式”:

新郎俊显得木然而机械,新娘是鱼儿的高中闺蜜娟。

俊的模样,她高中时就见过,内心肯定是喜欢的;俊人品的可靠,她也从鱼儿那里熟知。只是二十七岁的俊还没有结婚,这让她很感意外,同时又觉得开心。

因为在九十年代的小县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基本上都结婚当爹了,更何况一个品貌兼具的男人。小鱼儿给她说,俊老实可靠又特别会照顾人,嫁给他肯定幸福。娟信鱼儿的话,根本上还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对俊的感觉。

见面两个月后,俊和娟就步入婚姻殿堂,因为俊二十岁后,父母就一直在为他筹备婚事。婚龄在即,门当户对,两意相许,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定姻缘,包括小鱼儿,也包括俊自己。

因为小鱼儿就是这段姻缘的牵线人:她苦口婆心地在俊面前说娟有多好,添油加醋地在娟面前说俊有多能干。谁知道呢,她当时真的如此坚信,就像当初无比坚信自己能考上大学,也像妈妈坚定认为大学毕业的她绝不能下嫁给初中毕业的俊。

小鱼儿觉得,给俊找到一个好归宿是了断俊对自己心思的最好办法。俊这么好的男人,娟嫁给他也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情感的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在轰然坍塌时,才能真实呈现。

主人翻开下一页,又是一幅“蒙太奇”图片:

左边:“致远学校”教师单身宿舍里,娟坐床边哭泣抹泪状,鱼儿半起身安慰状,头顶电风扇作百无聊赖摇晃状。

主人直接开启“情景模式”:

“日子根本不能过呀,我要离婚!”

“为什么呀?”

“我怎么启齿呢!”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呀,你这样一直哭,把人急死!”

“我——”

“你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

“没有,他——”

“哎呀,你赶紧说呀,我一会还有课呢!”

“我们——我们还没同房。”

“啊?结婚一个月一次都没有吗?”

“嗯。你说,这日子怎么能过下去呀?难怪他一直不结婚,莫非那有问题。”

“我觉得不可能,你别着急,过头我找哥问问他。”

“没用。都说新婚燕尔,他却总说厂子里忙,家都很少回。我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他说,没有,都是他的错。问他什么错,他却不言语!”

右边:“百亩莲花池”背景,莲叶何田田,莲花何灼灼。鱼戏莲叶间,蝶舞莲花丛。俊和小鱼儿在木制观景榭上靠栏杆站着。

还是“情景模式”: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要我跟娟结婚,我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不清楚!”

“你整天不回家什么意思?”

“这个也要你安排吗?”

“你这样做对娟不公平!”

“难道我愿意这样做吗?我根本不爱她。”

“可是你已经娶了她!”

“我也以为娶了她就会替代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怎么知道,我眼里心里根本容不下她一分一毫?”

“结婚有了孩子,感情不就慢慢培养出来了吗?”

“我做不到。只能离婚。不然,那才真对娟不公平。你不用管了,我已经给她说我心里装的都是你!”

“你——”

“韩鱼儿,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爱我吗?高中三年,我去看你;大学四年,我去看你。我从来没对你表白,一是怕影响你学习,二是怕会彻底失去你。你那么骄傲,又对未来那么多憧憬,我只能安安静静做一个哥哥的角色,给你排忧解难,听你谈情路坎坷。但现在你不又回来咱县里了吗?你谈的几个男朋友不都吹了吗?你现在不还单身吗?就是阿姨不同意我俩交往,我都没放弃要娶你!是你,是你把娟介绍给我,无比热诚地要我娶她,我才真正死心了。不,是我的心被你的绝情捂死了,你是在试图扔掉我,你是把我爱你多年的心踩在地上蹂躏!”

“我——我只是不想重复我妈的老路,我害怕我妈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我从小就极端热情与努力就是为了找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能护我周全的男人,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总是与你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就是怕你捅破让我们连兄妹也做不成?每处一个对象,我就试图找你的影子,不然怎么会次次分手?如今,我二十四岁了,你已经二十七岁,我们谁都耽搁不起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了断办法就是介绍一个好女人给你,看到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我肯定就能接受别的男人了!”

“韩鱼儿,你就自欺欺人吧!我已经如你所愿结婚了,但事实证明,我真无法再如你所愿婚姻幸福,我和娟只能离婚。我刘俊这辈子心里只会装你韩鱼儿一个人!你爱嫁不嫁。”

7

“真是一对痴男怨女!这韩鱼儿呀,明显是被原生家庭迷了心智障了情眼了嘛。”主人叹息一声,又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看来主人今天是想读完整个绘本了。不过,在冲咖啡的空隙,她要求我播放歌曲,打在榜首的是云朵的《化风行万里》,我便给随机播放出来:

就一句对不起 结束当初的约定

你转身离开得毫不犹豫

被遗忘的曾经 又泛起了涟漪

有多可惜 却无能为力

有人提你姓名 我假装着不在意

可心里的伤已经抹不去

花凋零的寒季 等不来你的归期

你看不见 我哭红的眼睛

我化风行万里 越过大海找寻你

你却似一场雨 落入了我的心底

关于我的一切 因你才风和日丽

你怎么狠下心 把我丢在黑夜里

我化风行万里 飞过千山找寻你

你却似一轮月 高挂在遥远天际

我眼里的风景 等着说给你来听

而你似那泡影 消失在我世界里

有人提你姓名 我假装着不在意

可心里的伤已经抹不去

花凋零的寒季 等不来你的归期

你看不见 我哭红的眼睛

我化风行万里 越过大海找寻你

你却似一场雨 落入了我的心底

关于我的一切 因你才风和日丽

你怎么狠下心 把我丢在黑夜里

……

“咦,真奇怪,韩鱼儿最喜欢的歌曲也是这首《化风行万里》。”当我还沉浸在歌曲意境当中时,主人已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又翻看绘图了。当前图中的韩鱼儿已人到中年,客厅侧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我盯着看了一眼:红红火火一家人,美气得很哪!

主人将我调至“融入模式”。这一模式是厂家新近升级后的附加功能,需要借助光照力量,目前还处在内测阶段。据我了解,代入感太强的人,容易从中走不出来,因为它实景交互性体验太强大了。

系统:请问,您选择融入哪种生活场景?A家聚聊天  B逛街聊天

主人:A

瞬间,我和主人已身处一幅生活实景图中。不,本质上还是强大的“数据幻影体验场景”。

“鱼儿,你总在家招待我吃饭,还不让我洗碗,我怎么好意思呀!”主人俨然鱼儿的身边密友。

“哎呀,不就多一双筷子加一个碗嘛,你赶紧吃。我这拔丝红薯马上出锅!”

“你实在太能干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蘑菇炒肉,鸡蛋炒青椒,热油花生米,这都三样菜了,你弄这么多,咱俩能吃得完呀!”

“哎呀,能!吃不了剩了。”鱼儿说着,已经将“拔丝红薯”倒入盘中,“你尝尝,味道如何?”

“太好吃了,你这厨艺是跟你妈学的,还是跟你婆学的?一点都不粘牙奥!”

“这是我用清水熬制的,用油的话就会粘牙。做饭,我婆婆还得跟着我学呢!”鱼儿说着,又端上来两碗牛奶南瓜粥。

“我太佩服你了,俊娶了你这能干媳妇,可太有福气了!嘿嘿,就是他没我有口福,吃不上他老婆做的饭。”

“你这憨憨,刘俊这么多年天天吃我做的饭,早不稀罕了。来,你赶紧吃!”韩鱼儿说着,又拿起一个馒头递给主人。

“你昨天说,上大学时候你找总务主任给你爸安排了活,后来呢?”

“后来,出租车生意不太景气了,我哥就去省城贩钢材了。”

“那刘俊没去?”

“刘俊和他几个同学在这边办厂子,没去。”

“然后,就把你骗到手,生了两个小帅哥?哈哈哈。”

“我哥那几年发的呀,城里买了一套房子,村里旧房子重新盖了一下,把村里人羡慕的!他还安排我爸妈在单位看大门,这样他们既有钱挣又能接送韩思韩生。”

“那日子太美气了,你哥真厉害!”

“可好景不长呀,大概在我哥四十岁时候吧,忽然得了脑梗。他这身体一倒,生意也就倒了。”

“不是治疗恢复得还行吗?”

“手抖,不能再上酒桌谈生意,合作商越来越少,我哥就慢慢心灰意冷,后来竟在手机里迷上打百家乐。”

“天下哪有一夜暴富的事情呀,手机上赌博更是天坑!”

“是呀,但管不了,借着钱打,还从刘俊那借了十几万呢,唉,那几年的积蓄也被折腾光了!”

“网上赌博真是害人不浅!”

“后来钱折腾光了,只能一家人又回县城住。本来这样子在县城里生活也过得去,我哥竟然又偷偷把城里房子卖了还赌债,如今全都住村里了。我妈现在每天就是唉声叹气,牢骚满腹,又开始唠叨个没完没了。”

“那你哥两个孩子怎么办呀?”

“韩思已经大学毕业上班了,不用管。韩生今年上初三,我嫂子在外面做月嫂,一月八九千,养个孩子没问题。”

“唉,你嫂子跟着你哥既享了大福,后又受大罪,也是没办法!”

“现在这种家庭多呢,金钱这个东西,说不清楚,唉!对了,给你推荐一首歌《化风行万里》,很好听。”

“那你就学会了唱给我听呗。”

“最喜欢‘我化风行万里 越过大海找寻你’这一句。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折腾那么多年,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刘俊。听到这首歌,我才知道,是因为——”正在洗碗的韩鱼儿哽咽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之后又强逼了回去。这一点和她妈妈真像!

真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总是那样乐观、热情又能干的韩鱼儿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主人生怕她尴尬,赶紧撇过脸不再看她。果然韩鱼儿只一瞬间的功夫,就又恢复常态。

“因为我太缺少父爱!我一直想找一个与自己学历匹配、有正式工作的人结婚。但直到撮合着俊和娟结婚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割舍不下这个人,俊对我的照顾像哥哥更像父亲!”

“也许表面看着越强大的女人越是在掩饰某种缺憾?幸亏上天让你今生今世遇见了俊。”

“《化风行万里》这首歌背后的真实故事是一个父亲愿意化风行万里寻找女儿,我不清楚是我渴望也能有一个如此爱我的父亲,还是这不过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父爱的心曲。”

“不管怎样,你从俊那里得到了情感的圆满;又生了两个聪明帅气、好学上进的儿子,生活上也圆满了!”

“嗯哪,把你家漂亮闺女嫁给我老大,我就更圆满了!”幸福的笑声在厨房里打转着跑。

“鱼儿,我觉得你性格真好,开朗,热情,还很会来事!”

“我绝不能活成我妈那样!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接我妈电话,我甚至害怕听到我妈的电话铃响。我老给她说,我哥已经那样子了,他一个病人还能怎样;我爸年龄大了,他爱看戏就让他看去。反正,有我给你钱花。但是,我妈还是唠叨不停,不是说我爸懒就知道看人下棋或骑着自行车去看戏,就是嫌我哥躺着不起床。”

“就是呀,他们这六七十岁的年龄,不就该吃吃喝喝玩就可以了吗?你妈为啥不跟着你爸一起去看戏呢?”

“我也这样给人家说,但我妈就不出去,情愿在家里唠叨完这个再唠叨那个。搁我,我也受不了呀!难怪我爸年轻时候不愿意在家里待,男人的尊严都被骂没了!”

“看来我也得管住自己的嘴,我和你妈一样爱骂老公。所以,我真理解你妈。不过,她都那么大年龄了,老生气对身体也不好呀!”

“没办法,我说要不送你到医院看看,人家说她不去。”

“你继承了你爸妈的优点,妈妈的能干,爸爸的豁达。”

“我一直把我妈当反面教材,努力让自己活成另一个样子。说实在的,女人在家里真不能那么多唠叨,更不能总是骂男人。”

“韩鱼儿,我敬佩你,真的!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不仅能摆脱原生家庭影响,还有能力从原生家庭的暗井里培育出如莲花般灼目的生命之光!”

8

太阳西斜,一切倏然转回现实。主人手里的咖啡已经见底,看得出,与韩鱼儿这一番实景对话让她心潮澎湃。她情绪难安。

“喂,老公,今天回来吃饭吧!”

“你想吃什么菜呀?”

“我等你回来奥!”

“热水器,我已经在加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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