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银翼的伊卡洛斯 第终章-第4节
４
“正人君子倒是演的不错。不过，对于东京中央银行来说，有资格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乃原用着一种好似要将对手看穿一般的视线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并与半泽展开了对峙。
“不管你说得再怎么伟大，东京中央银行也没法从丑闻中脱身。要不我就和大家说一下你们曾经犯下的种种恶行吧。你觉得这样妥吗”
“你打算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吗，乃原律师。那么，请便”
对于乃原的威胁半泽泰然处之。他的这种态度令人意想不到。
“真是有趣。你是准备挑战我们吗。作为一名银行员，你有这个胆量吗”
乃原摇晃起自己肥腻的浅黑色脸颊，漏出了短促的笑声。“不管怎么说，银行最为看重的信誉被伤到的话可是很为难吧？你说，是这样吧”
“乃原律师，我看你才是搞错了最根本的东西”
半泽的反论让乃原身躯一震。“我们所看重的信誉，并不是那种只要掩盖住眼前的不利就能守住的便宜货”
“你说什么”
乃原怒目切齿。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的话，那就请你说出来吧”
半泽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一点也不在意”
乃原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忽然，他动了动自己的眼睛。很显然，他正担心着在一旁铁青着脸，怒而不发地听着这段对话的箕部。
乃原的王牌，是一把双刃剑。在砍伤了对手的同时也会伤害到箕部。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地位也会陷入危机之中。
就在此时，
“你说不出口的话，就由我来说明吧”
听见了半泽出人意料的发言，箕部不由地探出了身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面对这个过于意外的展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顾眼前的一切，半泽为了让记者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就大声地说道。
“距今十五年前，当时还是宪民党权威政治家的箕部啓治议员向旧东京第一银行提出了一笔个人融资。这笔钱就是为了让位于舞桥市内某家箕部议员的家族企业——就称之为M公司吧——就是为了让那家M公司能以二十亿日元购买舞桥市郊外某片土地的转贷资金。那片土地在数年后，由于成为了舞桥机场的建设预留地所以升值了。M公司从中获得了巨额的利益，直到当时还是苟延残喘的业绩瞬间起死回生。这正是，利用政治家的地位取得了情报后所进行的炼金术。而旧东京第一银行，则是在知道这个牟利计划的前提下，表面以公寓建设资金的名义向箕部议员执行了二十亿日元的融资，而且还在之后的五年内，以没有任何担保的形式持续提供着不当资金”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半泽继续道。“本行会在今后，对当时这笔融资的状况进行详细的行内调查。该融资对于银行来说，是一个就算被质疑企业道德也无话可说的融资行为。关于这点本行会直面自己的过失，并已经做好了在谢罪之后受到处分的觉悟”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终于，伴随着冲天的怒吼，箕部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计划了这一切并从中中饱私囊吗。想找茬也要有个度！的确，我当时是接受了东京第一银行的融资。但那只是为了帮助亲戚经营的公司周转资金而已。而听你的口气，就好像是在说我从中牟取了利益一样，无稽之谈！给我撤回你的发言！”
“那么，M公司购入的土地在之后变为了舞桥机场的建设预留地，这一切都是偶然吗”
“信口开河。你纯粹是在找茬”
箕部否定一切，摆出了争斗到底的架势。“再说，在借给那家公司钱的时候，分为机场赞成派和反对派的市长选举还没有被举行。在完全看不清将来会是怎样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想着从如此巨额的投资中牟利的。”
在唾沫四溅拼命反驳的箕部身旁，白井也是铁青着脸看着这场争辩。
“你当真确定吗”
半泽冷静地反论道。“在当时的市长选举中，大家都认为身为机场赞成派的现任市长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且，事实也是在选举中获得了完胜。关于机场建设预留地，则是在之前就开始了讨论。所以，你所说的不确定要素根本不足以成立”
“那家公司可是不动产公司！”
箕部红着脸怒吼道。“购买土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机场赞成派有可能的确像你所说的占据着优势。那么，寻找一片看上去比较适合建造机场的土地并对其投资，不就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业务工作吗。哪来的什么炼金术”
“也就是说，你为了一片就连能不能造机场都不清楚的土地贷款了二十亿日元，并对其进行了投资吗”
半泽尖锐地指出了话语中的漏洞。“到底，利息会有多少呢。就算利率只有百分之一，一年间也会有两千万日元。一般情况下，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吗，箕部议员”
“一般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能怎么办！”
——与政治和金钱的丑闻诀别。
这是箕部啓治与其同僚一同结成进政党时提出的口号。
进政党在去年的国政选举中，获得了对于宪民党金权政治彻底失望的国民们的大量选票，并取得了大胜。而现在，可以说正是其表面的镀金被剥下的瞬间。记者们各个屏住呼吸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面对着这些记者，箕部开始了辩解。
“的确，我为了亲戚的公司借了二十亿日元并将其作为周转资金贷给了他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我除了本金和利息以外，再也没有收过其他一分钱”
箕部不断交换着手势奋力地解释道。随后，他再次朝向了半泽并大声说道。“你这是在冤枉我。损毁我的名誉。我要求你立即撤回自己的发言并当场谢罪！”
箕部用食指笔直地指着半泽，他的脸庞被迸发而出的怒火染得火红。
“如果我说错了的话自然会谢罪，箕部议员”
半泽平静地说道。“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那么，给我拿出证据，证据！”
箕部上下挥动着手臂吼道。“既然都说到了这份上，那就应当有一个能够证明这一切的证据吧。怎么样。有还是没有？我看你是拿不出来的吧”
这般问道的乃原放缓了自己的表情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提起证据的话箕部就占据了上峰，专案组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看你怎么办……。
乃原看着半泽的眼睛好似在说着这句话。而在他的身边，白井面露怒色直直地盯着半泽。
当场拿出证据，怎么想都不可能。
就在在场的记者们也都这么认为的时候，半泽从放在一旁的包内取出了一份文件。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请看吧”
隔着桌子，半泽将文件递了出去。就在那一刻，伴随着一声连‘啊’都算不上的声音，箕部惊掉了下巴。
仿佛都能听见他脸上的血色消失时发出的声音，而那只拿着文件的手也是颤抖不停。
半泽递出的，是纪本保管在纸板箱内的档案的一部分。
“这是记录了M公司转账记录的档案”
半泽冷静地说道。“别说利息了，多的时候，一年间你居然能收到四亿日元的资金”
为什么……。
箕部的眼睛一眨不眨满脸惊愕。而那种惊愕又好似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渐渐地转变为了恐惧。
“这个资料，就是这十年间，M公司和箕部议员之间的转账记录。总额在十亿日元以上。其中一部分是作为了选举资金吧。在选举的前后，有将近一亿日元的资金被转到了你的账上，而你则将这些钱全部提为了现金。不过，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半泽不动声色地发出了致命攻击。“从我们调查的结果来看，你并没有将这些资金记录到选举运动费用收支报告书以及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上”
之前，犹如被冻住的记者席开始变得嘈杂了起来。
“那，那是作为咨询的报酬被我收下的……并，并不是什么可疑的资金”
箕部拼命地解释着。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论点能够挽回眼前的劣势。
“如果你认为你所说的借口能够管用的话，那你就是在愚弄国民，箕部议员”
“胡闹！”
箕部颤抖着双颊，在一声怒吼中爆发了。“纯粹的无理取闹。我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太可恨了！”
这般吼完之后，箕部就踢开了椅子并快步离开了会场。而在他的身后，记者们如潮水般地追了上去，会场瞬间就陷入了混乱的漩涡之中。
“那么，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乃原律师，白井大臣”
面对半泽的提问，乃原阴沉着脸默而不语。而在他的身旁，脸上夹杂着屈辱与不甘的白井也是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