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江湖·18
第十八章 恰少年风华正茂 惜前辈略输文采
阿尔斯楞和斯钦布赫话不投机，当即交手。两人脱掉外袍，赤裸上身，露出了遒劲的肌肉。走进场内，移动中调整身姿，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雨花石向二人喊道：“你们住手吧，既然不同谋，也不必强求，在下告辞便是。”
说罢要走，阿古达木拦住道：“这和你没关系。”
阿尔斯楞叫道：“不许走，这不关你事！”
雨花石一愣：“哦……”
俄顷，斯钦布赫上前一步，双手去锁阿尔斯楞的胳膊，阿尔斯楞双臂外翻，再趁势内卷，反拿住斯钦布赫的双手，斯钦布赫一招潜龙在渊挣脱，又一招蛟龙出水，霎时已过了数十招。雨花石不知这些招数的精妙，却也看得真切，只觉似乎暗和力法要义。
哈丹昭日格冷眼观战，不发一言。乌德巴勒漫不心地打量着雨花石，一边和娜仁托娅低声交谈。娜仁托娅说了几句，乌德巴勒不时点点头，又看看雨花石。依偎着乌德巴勒的姑娘挽着她的胳臂，静静地倾听娜仁托娅说话，乌亮的眼珠晶莹透彻，如盈盈秋水，冰雪一般的面容端庄宁静，波澜不惊。阿来夫和其勒莫格也安静下来，手牵着手看着这二人。阿古达木退出场外，气定神闲地向雨花石介绍这二人的步法招式。雨花石细心端详，时时向阿古达木请教不甚明白之处，渐渐也掌握了其中的要点。
再看两人，招式迅捷，脚下生风。阿尔斯楞猛地将斯钦布赫甩了起来，但是斯钦布赫腾空落地，飞起一脚踢中阿尔斯楞髋部，手臂缠绕发力一击送出，阿尔斯楞重重摔倒在地。
斯钦布赫看了看他，随即回身和哈丹昭日格离开。于是众人分别，各自回家。
雨花石上前，拍拍阿尔斯楞的背。
阿尔斯楞说：“放心，明日再战，不信打不过他。”
雨花石呵呵地笑了，说：“你胜在力量，他胜在身法。要取胜也不难，须得注意这些。”
于是传授阿尔斯楞几招，如何以静制动，如此这般。
阿尔斯楞听完讲解，惊讶地说：“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斯钦布赫的克星啊？哈哈！”
这天晚上勤加练习，直到不假思索地熟练运用才去睡觉。
第二日，天色微微透出亮光，就听见外面叮叮咣咣地响。
见雨花石疑惑，阿尔斯楞说：“这是哈丹昭日格大叔在扎羊圈。”
吃罢饭边向外走边说：“我去大叔家看看。”
阿尔斯楞来到哈丹昭日格毡房外，看见哈丹昭日格和斯钦布赫两人正在钉木桩，已围成了半圆形。
哈丹昭日格和斯钦布赫两人看见他，说道：“早，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来到跟前，招呼一声：“早啊，大叔，斯钦布赫。”一边拿起旁边放在地上的一根木桩，在选好的地点钉了下去。
三人合作，不一会儿就扎好羊圈。哈丹昭日格向阿尔斯楞道谢，请他一起用膳。
阿尔斯楞辞谢，说：“斯钦布赫，今天我要和你再比一下。”
斯钦布赫笑了起来，说：“怎么？你不服气？”
阿尔斯楞说：“你敢不敢？”
斯钦布赫说：“比就比，怕你不成？”
不一会儿，众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雨花石闷闷地练了一会剑，决定还是先去放牧。
来到羊圈，看见阿古达木大叔也在。
阿古达木看见雨花石，笑了笑说：“他们都跑去玩了，今天不如咱俩一起去放牧？”
雨花石说：“我正想着去呢，正好咱俩一块。”
冬日里，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草原，给大地带来难得的温暖。
寒风呼号，阿古达木紧了紧棉袍，两人骑着马慢慢地走。
雨花石说：“大叔，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想我该走了。”
阿古达木一愣，问道：“什么？”
雨花石说：“我这次生疾，盘桓已久，不能再耽误了。”
阿古达木说：“你是担心哈丹昭日格吧？你放心，在我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
雨花石说：“谢大叔，不过，我倒不是怕他害我，只是怕徒增你的烦恼。”
阿古达木笑了起来：“小伙子，你就放心好了，谁要对你不利先得过我阿古达木这里。”
雨花石笑了笑，说：“我相信你，大叔。并不是因为哈丹昭日格，我能来到这里，靠的也不全是运气。只是——我这次前行是为了践行心愿的。”
阿古达木想了想，说：“噢，这样啊。不过，现在你恐怕还是走不了。”
雨花石问道：“为什么？”
阿古达木说：“西北百余里就是天山了，如今是冬季，大雪封山，没路是万万过不去的。得等来年春天，冰雪融化了，才可翻山。即便如此，那也是峻险异常，常人绝少冒险的。”
雨花石听说，懊恼起来：“啊？这样啊，那可太糟了！”
阿古达木说：“这是老天的旨意，你就别着急了，安心在此吧，等春暖花开时再走不迟。”
雨花石迟疑片刻，说：“看来只好这样了，只是多有叨扰了。”
阿古达木说：“你说这话大叔可要生气了。”
雨花石笑了起来，说：“大叔，就依你。”
阿古达木呵呵笑了起来。
走了一会，雨花石问道：“大叔，昨日听你说起蒙古帝国故事，究竟如何，你能给我讲讲吗？”
阿古达木想了想，说：“听老人说，几百年前，漠北高原上有很多部落，其中有一支逐渐征服各族，统一了蒙古，这就是先祖成吉思汗了。”
雨花石静静听着。
阿古达木接着说：“蒙古铁骑先后灭西辽，灭花剌子模，灭西夏，征中亚，征印度，征东欧，灭金国、南宋。成吉思汗将土地分给了他的兄弟和儿子，这些封地后来渐渐成了各个汗国。他的四个嫡子获得的封地后来就发展成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拖雷汗国——我们就是这一宗了。成吉思汗逝世后三子窝阔台继承大汗位，发起第二次西征，打败了神圣罗马帝国。后来窝阔台汗逝世，长子贵由继大汗位。贵由汗西征时去世，由拖雷汗的长子蒙哥继大汗位。蒙哥汗命他的三弟旭烈兀第三次西征，占领了阿拉伯帝国首都巴格达，灭阿拔斯王朝。“
雨花石点头道：“是的，这就是欧洲人称为‘上帝之鞭’的第二鞭了。”
阿古达木说：“蒙哥汗灭了大理国之后攻打南宋，后来你大概知道了。蒙哥汗因病逝世后，三弟旭烈兀停止了继续进攻欧洲和埃及的计划。二弟忽必烈和四弟阿里不哥争夺汗位，忽必烈汗胜利了，在中原建立了大元帝国，将三弟攻取的土地封给他，这就是伊利汗国。”
雨花石点头道：“是的，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听说蒙哥汗是被神雕大侠杨过飞石所伤。”
阿古达木摇头道：“不是，是染疾病逝的。”
雨花石心中暗道：“也许不同的史书记载有所讳饰也未可知。”
阿古达木接着道：“后来各汗国渐渐衰落，或者大权旁落，或者分裂被吞。大元也被朱明所破，有些逃回漠北，有些逃向漠西，时不时和别的部落互相征伐。后来形成五个较大的部落，土尔扈特部，杜尔伯特部，准噶尔部，辉特部，还有我们和硕特部。”
雨花石说：“其他四部听说过，只是没有听过土尔扈特部。”
阿古达木说：“这个土尔扈特部当初和准噶尔部相邻，准噶尔壮大后经常侵袭土尔扈特部，于是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率其部和部分杜尔伯特部、和硕特部牧民西迁。这大概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所以你不知道。”
雨花石说：“噢，其间还有这么多波折。除了天命以外，能不能保持帝国长治久安，大概和能否给他治下的人民带来富足生活有关吧。你看当年南宋偏安一隅，尚且能抵御蒙古大军几十年，这莫不和南宋的农业发达，经济富庶息息相关。”
阿古达木若有所思，说：“我也时常疑惑这个问题，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
雨花石说：“我们常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嘛。”
阿古达木说：“说起土尔扈特部，听我阿爸说过，我祖父有个兄弟，后来也随着和鄂尔勒克首领西迁走了，我祖父因故耽误没去，如今只听说他们在伏尔加河下游一带游牧，却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雨花石说：“不知这伏尔加河有多远，你们可以去寻找呀？”
阿古达木寂然一笑：“当年成吉思汗率几十万大军西征，好几年时间也才到达这伏尔加河，你想想有多远，独自去？除了送死就是不想活了。”
雨花石颇为惊讶，想了想说：“这大概和我要去的地方差不多远了吧。”
阿古达木说：“所以我劝你三思，单身匹马，想都不要想，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雨花石不再言语，默默在心中盘算。
日暮时分，两人赶回家去。
望见毡房时，阿来夫和其勒莫格正骑马追逐。阿来夫看见他们，跑了过来，几人相跟着回家。
进了毡房，只见吉尔格勒、娜仁托娅正陪着昨日所见的姑娘说话。
那姑娘一见雨花石，遂起身向众人告辞。吉尔格勒和娜仁托娅再三挽留不住，只得让她去了。
吉尔格勒笑着对阿古达木和雨花石说：“回来了？今日风大，辛苦了。”
雨花石笑着说：“今日听大叔一席话，长了见识了。”
娜仁托娅说：“雨花石哥哥，你回来的不是时候，把我们美丽的客人都赶走了。”
雨花石一阵羞愧，说：“都怪我，好妹妹。”
吉尔格勒笑着说：“别听你妹妹瞎说。”
娜仁托娅格格地笑起来。
正说笑着，阿尔斯楞也回来了。于是众人围坐一起，准备用餐。
阿尔斯楞说：“刚才回家时碰到沁达木尼妹妹急匆匆地回去了，请她一起吃饭都不肯。”
娜仁托娅笑嘻嘻地看着雨花石说：“雨花石哥哥比较吓人嘛。”
阿尔斯楞说：“嗯，你们知道哈丹昭日格大叔一家为什么和雨花石兄弟过不去吗？”
大家一听都支起耳朵，等着阿尔斯楞说下去。
不知阿尔斯楞说出什么缘故，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