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丨逛动物园是一件很虎的事

本文为啄木鸟文学院·周末小活动作业

当我醒来，它仍然在那里。整个身子趴在一块巨石上，前爪交叉搭在一起，黄底黑色条纹的毛发似乎闪着幽幽的光，显示出它是一只成年的老虎。

那时，天色已晚，落日的余晖在它的眼睛里奄奄一息地燃烧着。它一直如此，从我站在虎坑前朝它怒吼两声，甚至从我乘上下午两点的公交车来到这个动物园时，它就已经这样。

我早就没有刚掉进虎坑时那种两腿发软的感觉，只是奇怪地盯着它，心里想着，也许我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而是有人把我推下来的。是那个对着老虎学逗狗的光头男人？还是那个拿着饮料瓶子叫嚣的熊孩子？

我想不起来了，但我却莫名地替老虎担心。它是不是虎？这样趴着，一动不动，腿不麻吗？

哐当一声，夜幕迅速降临。浓浓的夜色把动物园的寂静填满。突然亮起的路灯照在老虎身上，我看见它慢悠悠地抬起前爪，但抬到一半就停止了，仿佛机械出故障了。

“兄弟，”老虎明显对我说，“快过来搭把手，我手麻了。”

我吓得连连后退，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老虎竟然是人假扮的，听声音还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我立即扑过去，把他扶起来。

他有好一会儿走不动道，只是埋怨我：“兄弟，你太虎了吧？掉下来也就算了，还晕过去。晕就晕吧，醒来了还不舍得走，害我一直趴着，动都不敢动，麻死我了。”

我只好连连道歉，可是想到这件很虎的事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嘘！你是不是想死？别笑了，别在这里笑，这可是虎坑，让人听到了可不好。扶我进虎洞里去，到那里，随便你笑。”

我强忍着笑，把他扶了进去。

没想到，虎洞里别有洞天。震天响的音乐，旋转的舞池灯，高声大笑的人，不，是高声大笑的动物们（我知道这些都是人装扮的），服务员黑猩猩，应召女郎的狐狸，黑帮的河马，还有职员长颈鹿，等等，这难道不是午夜时分的酒吧吗？

“哟嚯，虎弟，恭喜你终于开荤了。”河马弹掉手中的烟灰。

“这小子还不错啊。”狐狸朝我眨了个媚眼。

黑猩猩端着几杯一模一样的酒过来：“马提尼还是伏特加？”

他随意拿起一杯，示意我也拿起一杯。我照做了。

“欢迎来到动物园。”他眼里还有着落日余晖的火。

我一饮而尽，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突然，一阵醉意袭来，我再次睡过去。

当我醒来，他还在那里。依旧是那样悠然地趴在，两爪交叉。

我听见虎坑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你看，你看，动物园里果然有两只老虎。”

我感到莫名地愤怒，朝那个女人怒吼。但虎坑里回荡的只有没人听懂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