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青衣》（暂定）第八章
得知娜娜平安的消息，姑姑一直在医院等候。
“老三！你们？”电梯口，姑姑迎面撞上了紧紧搀扶着娜娜的赵老三，瞬间掩饰不住内心惊讶和狂喜，十指交叉置于鼻尖，闪着泪花的眼中夹杂着如释重负和极度渴望般的眼神，退后一步，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们好了？太好了！娜娜！”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娜娜回头冲老三浅浅一笑，挣脱他的怀抱，扑向姑姑。
“姑姑没事！”姑姑抓住娜娜的肩膀，细细打量了一番，急道：“你没事了？后来发生什么了？你没受伤吗？”
“受伤——已经没事了！嗨！这事说来话长，回去之后慢慢告诉你。”娜娜被姑姑这么一摇，伤口的疼痛复发，额头渗出不少冷汗。
“姑姑！娜娜手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要不，您先回去，一会我送娜娜回来。”医院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娜娜一天没吃东西，赵老三不忍心再拖下去。
“诶！好！好！”姑姑一愣，乐呵呵的笑道：“娜娜交给你，我回去做饭！都是你们最爱吃的菜，早点回来！”
赵老三从姑姑手上接过娜娜，刚走两步，忽觉脊背一凉，回过头来，姑姑眸光微冷，嘴角的笑意依旧还在。老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额头！方才姑姑的额前似有一道黑影涌动，鼓出一条长长的包。
再回头，姑姑已经走远。老三摇摇头，心想，或许是这一天精神过于紧张，产生了幻觉。
缝合伤口，做完全身检查，已经是晚上七点。医生告诉老三，娜娜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碍。伤口进行了清创及缝合处理，只要按时服药，过不了多久便能愈合。
娜娜早已饿得头晕眼花，连走路都失去了气力。老三看在眼里，一阵心疼。出了医院，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姑姑家。
姑姑的儿子和儿媳在外承包了个小工地。姑父过去帮忙。到了春节才会回来。这次进医院的事，姑姑没有告诉父子俩，怕他们担心。
经过赵氏府邸的时候，赵老三特意举着手电留意了一下，发现门口的警戒线断了一个口子，府邸的门似乎敞开着，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赵老三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又不敢贸然上前。便悄悄给赵祯打了通电话。
“喂，在吃饭呢，顺利吗？”赵祯已经回到家，电话里传来聪聪的笑声。
“赵氏府邸，门开了！”老三背着娜娜，小声说道。
“什么！”赵祯一惊：“我马上来！”
姑姑家的门大开着，屋内的灯光昏黄。满满当当的一桌饭菜，看得俩人直咽口水。碗筷都已经铺好，饭菜都还冒着热气。放下慕容朔给的和医院开的一大袋药，老三寻遍了屋里，姑姑却不见了！这大晚上的，她会去哪儿呢？赵老三心里寻思着，嘴上却安慰道：“姑姑可能去买饮料了！一会就回来！你看门都没关。哇！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先吃饭吧！”
“老三！还是再等等吧！姑姑受到惊吓，估计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娜娜咬着嘴唇，朝门口张望。
“饭菜都凉啦！来来来，给你夹块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多少年没尝到姑姑的手艺了吧？记得那时候，还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到姑姑家蹭饭。你把鱼吃了，鱼翅悄悄丢给我！害得姑姑一直以为，最爱吃红烧鱼的人是我……”赵老三筷子悬在半空，直勾勾的盯着娜娜。手微微一颤，笑着笑着，泪珠在眼眶中打起了转。一晃二十年了，往事仿佛还在昨天，有关娜娜的一切，老三一直都深藏在心里。
娜娜一怔，心疼的望着老三，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老三偏过头去，抹去抑制不住的泪水，肩膀微微颤抖，回头抚起她的秀发，叹道：“误会你这么多年，以为不要我了。你若再不回来，到时候怕真的认不出我了罢。”
娜娜一听，见老三脸上的皱纹确实不少，泪眼婆娑的回道：“你真傻，明知我回不到你身边，为什么不找个人娶了。”
“是爱是恨，心里都被你填满了，哪还容得下第二个人啊！”
“吼，你居然嫌弃我胖！”娜娜伸手在老三鼻子上一勾，嗔怪道：”怪不得在巷子里背我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是你体力不行了！还是我真的胖啦？”
“啊？”一段感人的重逢戏码，被娜娜这么一搅和，硬是被逗出了笑声。娜娜还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娜娜，老三一脸暧昧，哭笑不得。
门口刮过一阵妖风，发出骇人的声响。眼看饭菜即将没了热气，还不见姑姑的身影。老三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对娜娜说：“菜都凉了，打个电话催催！”
电话通了，娜娜还没开口，那头便传来一阵颤颤巍巍的哭声：“救我！”
“姑姑！姑姑你在哪？”娜娜一惊，慌乱的问道。
电话断了，再打，却是刺耳的噪音。
“你别急，乖乖吃饭别乱跑，我去寻姑姑！”还未来得及踏出门，老三眉头一皱，鼻子嗅了嗅，疑惑的回过头——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窸窸窣窣细微的声响，赵老三从饭菜的香味中隐隐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几只苍蝇围了过来，落在还没开动的餐桌上。许多黑影，在鱼皮下不停涌动。赵老三将娜娜拉到一旁，用筷子戳开鱼皮，发现一堆像蛆虫一般的黑色虫子，正兴奋得蚕食着鱼肉。整条鱼，鱼骨已经完整的被分离了出来。
娜娜一声惊叫，捂住胸口，冲进院子里，蹲在地上不停的干呕。赵老三目瞪口呆，朝其它碗里翻动，发现所有的菜里，满满都是这样的虫子。吓得他赶紧丢掉筷子，跟着冲了出去。蹲在娜娜身边，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赵老三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一个腿上生疮的老头，裸露着双腿坐在一条破麻袋上，成群的绿头苍蝇眷恋着他的流脓淌血的双腿。一只小鸟蹲在他凸出的膝盖上，快速地啄着他的疮口，并从里边叼出一些白色的蛆虫。从那以后，苍蝇和蛆虫，一直是赵老三内心最恐惧和厌恶的生物。可以说是心理阴影。
胃里空得难受，两人头昏眼花，全身乏力，恶心却吐不出来。
姑姑去哪儿了？赵老三心头一颤，想起了赵氏府邸敞开的大门！顾不上其他，背上娜娜赶紧朝赵氏府邸奔去。
赵氏府邸门口一片狼藉，警戒线撒落一地，不远处的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英俊的少年，倚靠在对面的路灯下，留下一道非常完美的侧影，流利简洁的线条，勾勒出浓重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嘴唇。黑色长风衣下，是黑色衬衫及长裤，加上一双黑色军靴，这造型，活脱脱是“黑客帝国”中基努·李维斯的翻版。
相隔十余米的另一根路灯下，赵祯喘着粗气，左手托住右手手腕，拿枪瞄准了少年。
赵祯余光扫了一眼巷口的老三，伸手阻止道：“别过来！”
少年背后不远处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按了声喇叭，顿了顿，原地掉头，飞快逃离。
“再跑啊！”赵祯一个跨步半蹲的姿势，睁一支眼闭一眼，枪口紧紧瞄住少年。
“跑？哼！”少年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眼神闪过一丝黯然，愤愤的，一字一句说道：“大祸临头还不知所谓！”
“双手抱住后脑勺，蹲下！”赵祯厉声喝道：” 我不喜欢重复！别逼我开枪！”
少年的身后，四五辆警车呼啸着靠近。少年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响指，眉头微微一皱，移步到路中间，拳头一紧，额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全身的关节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我也喜欢只把话说一遍，刚才我只是救他！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你若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好！看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子弹快！”赵祯忍无可忍，瞄准少年的大腿，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枪口冒出火焰，炽热的子弹穿透微凉的空气，呼啸着飞了出去。少年盯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披风如蝙蝠般展开，一记轻巧转身，子弹擦过披风，深深射入身后水泥路面。冒起一团小小的青烟。
赵祯握枪的手耷拉了下来！瞪大的眼睛几乎掉落在地上。刑警队公认的神枪手，居然栽倒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身上！
“啧啧！堂堂刑警队大队长，枪法跟闹着玩似的！小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这手抖肾亏的，真不知道拿什么来保护龙城百姓的安危！”少年似乎并不急着逃跑。嘲讽了几句。
赵祯被彻底激怒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丢掉手枪，咆哮一声，猛兽般扑了过去……
少年淡定自若，转身一记直拳冲向赵祯的脑门。长长的披风，在路灯下绽放成黑色的花朵。
这小子的出手极快，若是普通人，绝对无力抵抗。怎料，赵祯是格斗和擒拿的好手。正面的这一拳又快又狠，赵祯自然不会容少年得手，在他这一拳袭来之时，赵祯如闪电般一抓，双手扣住了少年的手腕。同时侧过半个身子，身体在空中旋转，躲了过去。
“嗯？”少年不可思议的发出了一点声音，错愕的望向赵祯。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拳过去，赵祯必然倒在地上鬼哭狼嚎。却没想到居然将自己锁住了。
少年刚把拳头抽了回去，右手紧接着砸了过来。赵祯开始反击。他双脚落地，腰身一拧，避开少年的右拳，两手同时发力，隔空一抓，朝少年的左手抓去，蓦然见赵祯抓向自己的左手，少年脸色一变。收回拳风，双脚发力，轻轻一蹦。人影已从赵祯面前消失不见，赵祯眨了眨眼睛，察觉后背冷风袭来，忙的转身，身体原地一个旋转，一脚侧踢而出。很快，赵祯就意识到不妙，他这全力一脚，踹空了。少年如小鸟般轻巧，向后跃了一步，左手一拨，轻松将赵祯的脚力卸去。赵祯右脚用力往地上一蹬，借助反弹之力，又一次冲向少年。赵祯的身体腾空翻滚。少年看准空档，对着赵祯的肚子就是一拳。半空之中，一道人影，划过一条抛物线。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好身手！”赵祯痛苦的捂住肚子，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好奇与不甘中，透出隐隐的欣赏。
赵祯身后，警笛齐鸣，四五辆警车将少年团团围住，亮闪闪的警灯，红黄交替，刺得少年睁不开眼睛。
”队长，没事吧！”张鹏过去扶起赵祯。一握拳，正准备冲上去，被赵祯一把按住。警车车门全开，一片黑压压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少年。
“拷回去！”赵祯挨的这一拳可不轻，痛得差点喘不上气。
“锁魂匣破，镇魂珠现！百鬼夜行，腥风血雨！你就等着赎罪吧！”少年指向赵祯，恶狠狠剜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扬，还未等众人靠近，一个箭步，纵身一跃，跨过河堤，钻入到龙母河中，消失不见！
一群警察，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从枪口下消失。赵祯活像生吞了一整个咸鸭蛋，面部表情不断抽搐，摇摇头，暗暗的骂了一句：“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