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雪、第三章：云泥之别

我瞪他，那是沟渠夫人殉情后的第一个月，我去织室取衣裳，路过这里。

司徒念站在树下，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原是小猫儿叼了他的手链，蹿到了树上。

他倒是个奇葩，不慌不忙，在树下和小猫儿讲道理，我捂嘴偷笑，出了声，他转过头来，颇有些诧异，也笑了。

我蹭蹭蹭地爬上树，从小猫儿爪子上取下那一串珠子，在他惊愕的眼光中递给他。

他说，你可真像一只猴。

那一串手链，晶莹的白玉珠里一颗碧绿碧绿的珠子十分显眼。

那颗碧珠······

我手一抖，手链落地，绳子断裂，玉珠四散。我心里慌，一低头，跑了。

跑了一段，又转头，他站在树下，桃花瓣簌簌地落，落过他俊美却柔和的眉眼，落过挺秀的鼻梁，落过月白色的长袍，飘飘洋洋地铺了一地。

他就那样站着，像是桃仙，煞是好看。

我的手中，一模一样的碧珠生生灼热，这是娘临走之前给我的，他为什么会有？

第二日，我有意在那棵桃树下停留了很久。

他没有来。

第三日，依旧没有。

如此这般，过了七天，他嬉笑的声音传来，你是喜欢我吗，一连七日停留，是在找我吗？

不是！我脱口出，又有些激动，不顾礼仪地问他，你为什么会有那颗碧珠？

你这小宫女，好奇怪，怎么偏偏对这个上心？

我无从解释，无言以对，依旧低头沉默。

他闷闷地笑，肩膀簌簌。

好尴尬。

见了几次，我总是执拗，三番四次喋喋不休，司徒念被我念叨烦了，去查古籍族谱：传说万年前，司晴上神出嫁，带有南海幽灵碧珠手链一串，后来不知为什么被打散了，留下四颗，遗落人间，被四大家族：慕容、端木、司徒、欧阳兼收。

有了幽灵碧珠，开国帝王慕容霄带着其他三兄弟所向披靡，一路向西，过关斩将，一举成立了宇国。

“简单说，这碧珠就是四大家族的传家宝，是护身符，是家族继承人的象征。”

十岁那年，当司徒念告诉我这其中的缘由，我欣喜若狂，娘交给我的碧珠，若真是幽灵碧珠，那么我就可找到爹了，可六年过去了，四大家族的碧珠皆由继承人传承，从无纰漏。

我有些发虚，想要歇歇，靠着桃树根坐下来。

“给你，你要的东西。”司徒念递来一只盒子。

盒子很精致，南阳沉香的盒子，深棕色沉沉的质感，一缕幽幽的香气，上雕龙凤呈祥，“这么快？”我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合上：“谢谢。”

风清冷，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阿璎。”

“恩？”

他叹了口气，歇了会儿才道：“没事。”

“哦。”

“阿璎！”

“恩？”

“你，你收好盒子。”

好，我这样应着，有些心不在焉：“我回去了。”

“恩。”

桃树下，他身影单薄，这些年，他的心思，我不敢窥探，我想，关系便是这样，你若进了一步，不成，便是在脚下划开一道口子，地面断裂，判若云泥，我们从未敢逾越，或许是我，从来不敢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