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欣、尹大人和黄梁枕（下）
时间：21世纪
地点：雁城
“啊！”
半夜的宾馆的房间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吼声。
“老公，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没事，你接着睡。”周俊有点迷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看着睡下了的身边的人的面容，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周俊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赤条条的。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怪异感。他在床头摸摸索索的打开了灯光。房间的布置像一间婚房。到处丢有红包纸，气球之类的杂物。
周俊给自己扇了一巴掌，是了。自己昨天结婚了。一定是酒喝多了。
周俊与妻子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一年就结婚了。自己工作也算稳定，但只能租个房子来结婚。周俊上完厕所，看着熟睡的妻子，脸上似有亏欠之意。然后掀开被子，把妻子的脑袋搁在自己的手臂上，搂着也是赤条条的妻子，安然入睡了。
……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能买个房就好了。租房子真的受不了，你看这个‘美的’的电饭煲又碰坏了！”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被碰坏了盖子的电饭锅。
“老婆，东西都搬完了，这次我们就在这里住久一点吧。明年应该可以涨工资了，我们一起存个3年差不多就可以交首付了。”周俊有点无奈。同时也安慰着自己的媳妇。周俊没有父母，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一切都得靠自己。
“我同事接了婚的没有几个还住出租房的。”女人走到一个插座边上把电饭锅的电源插上。
“还能用吗？老婆，要不我晚上去兼职送外卖。你一个在家里不害怕吧。”周俊走到老婆身边也看着电饭锅。
“送外卖不好吧，那你也太累了。你不是你们公司的外勤每个月都赚挺多吗？要不你去跟领导讲讲，你也去做外勤？”电饭锅的电源并没有亮起，“哎，彻底坏了。”
‘彭’坏掉的电饭锅被丢进一个黄皮袋子里，与里面其他的什么东西发出碰撞的声音。
……
“老公，要不你还是去做后勤吧。这几个月我们一分钱都没存下。”女人用铲子翻腾着着锅里的芹菜炒肉，没有回头。
“没事，我有好几个客户已经跟的差不多了。”周俊躺在客厅的一个小沙发上看手机，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周俊的眼神暂时离开了手机屏幕，闪过一丝不耐。
“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芹菜香干炒肉和凉拌海带丝。”女人解下身上的围裙，侧着脑袋走到客厅的一张原木色的圆桌旁边说，“老公，你帮我头发捞一下。”
女人顺手把手里的菜碟子放在桌子上，却因为用力过猛了，桌子的三只脚晃了一下，一盘芹菜炒肉顺着桌子往一边滑落。
周俊急忙扶住，并没有出现打翻的情况。他帮妻子扎好头发，两人开始今天晚餐。
“老公，不是我逼你。虽然说经济不是唯一的，但你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老婆，我们这个礼拜天去旅游一天吧。”
“去哪呀。”
“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一会查一下，哪里又实惠，又风景美的地方。”
“你查吧，我老婆找的地方肯定是最好的。就像我老婆的厨艺一样，天下无双！”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就会贫。”
“这就贫了，等下吃完饭，洗完澡我再贫给你看，哈哈哈。”
……
一家名字叫‘彭厨’的湘菜馆内，在‘蓬莱’字号的包厢里。一个老红色的大圆桌旁边坐着十来个男男女女，个个都打扮的干干净净且笑容满面。
“俊哥，你跟嫂子结婚五年了吧，感情还这么好。真是羡慕死我了。”
“哈哈，比不的你们小两口甜蜜恩爱啊。今天庆祝我们又拿下一个大单子，这里也没有外人，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周俊反夸了一下自己的得力助手。一边感受着旁边另一个女助手李玉梅的滑嫩皮肤触着自己胳膊肘的软腻感。
几年来，周俊自己拉起了一个队伍，但周俊时常有一种与现实的抽离感。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都不是自己所决定。特别是与这个李玉梅的暧昧关系，仿若存在这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好像是已经缠绵过几回了，又好像根本不认识她。
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接受女助手的殷勤，而自己的内心里好像有一双怒视的眼睛。
……
酒会散了以后，周俊送玉梅回到了玉梅的出租屋里。
“你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
“俊哥，你不坐会了？”
“上次就说过了，没有下次了。”
周俊说了这话，却又觉得不对。他有过上次吗，这种感觉如此熟悉。难道自己跟这个女人睡过吗？有？还是没有？周俊有点恍惚。
一双如蛇一般软绵，却温热的玉臂迎着周俊的脖子缠绕而来。且随着一个娇兮兮的声音：
“每次都说这些废话，俊哥儿。”
周俊一把抱起眼前浑身冒出热气的身体放倒在沙发上：“真的最后一次，下次不要一起喝酒了。”
随着两人的衣物越来越少，周俊眼前的世界仿佛要抽离。心脏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似有一种无边的狂怒从胸腔蔓延至脑部。再从脑部蔓延进眼眶。
有地火水风在周俊的眼眶中喷涌而出，整个空间如碎裂的一大块镜子，一片一片的开始斑驳，零落，碎裂！
……
……
‘啪’！
肖欣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条裂缝在钢化膜上蔓延开去。
“哈……呼！哈……呼……”
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肖欣大口的喘息，有液体浸湿了她白色的T恤。黄色的沙发靠枕掉在了地上。肖欣四肢疲软，费劲的侧过身子，用悬挂在沙发外的左手扒拉起手机。
肖欣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的裂痕发呆。点亮屏幕还有一条未读微信的提示。
半晌。
肖欣点开手机。好像才过去了几分钟，但她却已在梦中过了半辈子。她看着尹大人的消息：
“黄粱一梦终须醒，现在你是离呢，还是不离呢？”
肖欣万般感觉涌上心头。她打了‘离’，想了一阵，她又删了。
半晌之后她又打‘不离’，然后她又删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