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满地星河
一岁枯荣反反复复 满满的一地星河,一树希望! 火红的生命,绽放的绚丽
春节伊始,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我提前回了家。顶着凛冽的寒风,推门而入,母亲还是那般欢喜,快步迎了上来,一边笑骂着说我没照顾好自己取下我手中的行李,一边招呼身后笑呵呵的父亲盛饭。饭桌上母亲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父亲的神色却不是那么的自然。
饭后,母亲感到疲累,父亲督促她吃过药后便睡去。只留下我和不善言语的父亲。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子,我在等父亲开口。期间父亲一直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许久才掐灭了手中的烟,起身取下墙壁上的袋子递给我。
“你看一看这个。”
父亲平淡的说。我接过袋子,一眼就看出那是装X光片的袋子,里面还有些病例报告单。我感到一丝不安,X光片我看不懂便没有拿出来,拿出了一张报告单。
“心脏动脉粥样硬化?这不是···”
“心脏病”
父亲开口了。
“你妈的病不是你知道的感冒那么简单,一共十几种病,最主要的就是这个”
父亲眉头紧皱,失落的看着我。我第一次在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失落。我沉默了,各种后怕接踵而来。父亲又习惯性的拿起了烟盒,抽出一根来扔给我。
“想抽就抽吧!别让你妈看见。”
随后他也点上了一只。我愣住了,我曾幻想过父亲第一次给我发烟的各种场景,却偏偏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我点上了烟,猛吸了一口,像是想一口气全部抽完这噩耗一般。
“别出去了,就在妈身边找个工作吧,她的压力比我们都大。”
我吐出了烟,嘴角还在微微颤动。
“她还不知道,性子急,不能说。以后你安分点。”
说罢,父亲起身去看熟睡的母亲。我静坐着,想着母亲劳作的身影······
母亲不高,传统的农村劳作妇女,饭店工作。40出头的年纪却已是生出了大把白发。女本柔弱,为母则刚。饭店的许多事都是他在打理,父亲出事后她更是卖力的工作,本该还细腻的双手却似经历了百年的岁月沧桑,可是不论多么艰苦,对我他总是笑意盈盈,和善的言语春风化雨般安慰着我。我的岁月静好背后,是她一在负重前行······
一阵痛感袭来,烟已经烧到了头。起身开门,门外依然寒风呼啸,我打了个哆嗦,合衣上楼。今年的冬天似乎更冷了。
在家的日子我事事依着母亲,母亲不听劝告,依旧每日忙碌。我和父亲都拗不过她。
离别那日,母亲站在我身后和邻居谈笑着,我知道她肯定在看着我远去,以前我是不会回头去看的,一个男生不该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行至转角的路口,我放心不下,回头了,看见母亲的目光满是担忧。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远方的路,我踌躇了一刻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冬日的雨不大,却持续的很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觉得压抑。母亲的病也似这冬雨一般,在心头下着,打湿了一大片的宁静。
转眼四月,这期间母亲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总打电话给我说心口很疼,想去检查检查。我很不安,我在怕,我怕母亲没了。我开始思考一些关于养家和责任的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我不能停下来,要尽快独立分担母亲的担子。我开始疯狂的工作,最多的时候我找到了4份工作,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主动给母亲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母亲打来电话,我也总以学习为借口,匆匆关心了几句就挂掉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忙碌是不是真的给我带来了充实,但很肯定的是那种后怕的感觉一丝都未曾衰减。
在和朋友去上课的路上,朋友提起了近日逐渐回升的温度。
“是到夏天了么?穿这身都开始热了。”
我停下来脚步,疑惑的看向他,再看向自己那一身冬装,完全两个季节的人。我猛的抬起头看向四周,万紫千红一片绿,学校那似乎光秃了一整年的空地早已是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那棵不知道名字的树也挂满了一树火红,花朵一朵挨着一朵,像是在争相为世人宣告它们的绚丽绽放。树枝垂的很低,火红的花儿点缀其上,一簇又一簇火红的瀑布飞流直下,流淌进了这满地的星河灿烂。
从这满树的红花流淌下来的地方开始蔓延变色,变成紫色的薰衣草,白色的垂地兰,粉色的满天星还有各色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它们编织、交错、融合在一起。像是平铺在大地上的一件五彩霞衣。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被吸引的不仅仅只有我,还有草坪上静享阳光,相互依偎的情侣,慢步观赏的老人,以及那些快乐飞舞的蝴蝶蜜蜂。我想起了那棵同样顽强生存的紫罗兰。我没有走近去看,只是停下脚步凝望。恍如隔世的感觉,它带走了这些时日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痛楚,那是关于生死谜、母子情的。冬天过去了,四月阳光正是温暖,是该好好陪陪母亲了。
“你在看花么?都开了好久了,你才发现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什么?”朋友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眼里全是迷惑。
“生命!”
我加快了脚步,并给母亲拨了电话,我的梦想似乎也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