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已逝,面目全非

2017-12-18  本文已影响72人  记录日子的人

芳华已逝,面目全非!似是上帝对人间下的一道谕旨,言简意赅,却道尽人世真相:美丽、残酷,却真实!美丽只会昙花一现,丑陋才会亘古传奇!

电影的开篇,是那面时代的大红墙上的那位时代伟人的头像,眼睛慈祥深邃坚定,像是昭示永垂不朽。

“活雷锋”刘峰是那面红色大墙下的一个小人物,“小笑话”何小萍亦是,“讲述人”潇穗子亦是,还有故事中若隐若现的那几张脸:舞蹈老师、政委、林丁丁、郝淑雯、小芭蕾、卓玛、陈灿、朱克……

大时代,小舞台,小人物舞动着小青春,浅笑吟唱,区区一曲琵琶吟,笑毕已是中年人。时代的那面大红墙上换上了另一个时代的具象——可口可乐的广告。一个时代悄悄被另一个时代取代了,小人物的命运却被裹挟其中,没有人逆袭成功,所有人都顺流而下。

那首断肠的《梦驼铃》,那场军中最后的宿醉,人人醉人人痴人人癫,看似一场至真至纯浮影市侩,哪知是你用青春买的一场醉,谁知你的痴醉拥抱了多少真情冷暖?酒醉之下,小小漩涡,暗流涌动,如来的归如来,玉帝的归玉帝,王母的归王母,只有来历不明的潇穗子偷偷把情书放进情郎的琴盒又偷偷拿出来撕碎撒落在暗夜寒风中,把爱情让给了天经地义的门当户对。

活雷锋只能是个伪命题,或者只能是某个大人物心血来潮时臆造的一个名词儿。他不应该是个活物,他只能活在人们心中,人人需要,但是没人喜欢,更没人愿意成为雷锋,活着的人希望遍地都是活雷锋,但是必须除过自己。雷锋活着,不是人们需要,只是对人无害有利,雷锋谈爱,不是没人喜欢,只是没人愿意接受,雷锋落魄,不是没人同情,只是没人愿意伸张。雷锋活得像个传奇,实则倒更像个笑话。

说到笑话,何小萍的确丰富了女孩子们无处安放的青春,高干子弟郝淑雯的人生需要一个何小萍来居高临下,南方姑娘林丁丁的人生需要一个何小萍来奚落嘲讽,不明来历潇穗子的人生需要一个何小萍来暗自参照,同样,舞蹈老师,政委,陈灿,朱克、小芭蕾、卓玛……他们的人生也都不同程度的需要何小萍这样的一个人物,来利用,来捉弄,来衬托他们的人生,甚至包括刘峰的人生也需要,否则,故事主角的人生太孤独太悲凉……

因为何小萍的惺惺相惜,刘峰的善良才被视若珍品。

舞蹈老师和政委,在这方寸之间小人生的舞台上,他们可以主宰一个青春的灵魂,他们却在该严肃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却在该温情的时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不见得心存恶意却冷面无常杀伐决绝,置人于绝患之地。

那些可爱的披着青春外衣的孩子们,果真用天真无邪伤害着一个又一个善良孤独的灵魂,伤害的青春逼人、青春无悔、天经地义,昔日和她们同台演出的战友,如今穿着条纹睡衣坐在观众席上的精神病患,依然是他们青春无敌的围观对象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奇和冷漠中或许夹杂着一丝丝同情,但绝无救赎之意。

善良是善良的通行证,卑鄙是卑鄙的墓志铭。作真?当数?可信乎?善良的,一个残了!一个疯了!卑鄙的呢?没有卑鄙的!只有顺风顺水的!

当刘峰赖以生存的小三轮被扣罚1000元时,他卑微至极,用仅有的一只胳膊,给人送烟,求情讨饶,讨价还价,抵挡执法人员抡起的拳头,绝口不提活雷锋,绝口不提残废军人,现实已经告诉他,那些就是个传说更像个笑话,没有资格和他花3000块钱买来讨生活的三轮车相提并论。

你看,刘峰多怂,人生多怂!

我相信,这场电影把观众眼泪逼出来的那一幕大概是当郝淑雯捡到刘峰断肢的那一刻,人设、戏剧、冲突,所有的元素在那一瞬间加剧了化学反应的强度和烈度,嫁给高干子弟的高干子弟,手牵富二代,偶遇当年暗恋如今孩子爸爸的那个室友,抱怨着这里一块地那里一块地的满世界不断开发而不能陪伴自己和孩子的老公。当手里的富二代撒娇要再添一个多得不能再多的玩具时,或许这样的玩具一个就值几个1000元,忽然一瞥,仅仅是忽然一瞥,看到了当年的活雷锋,如今的残疾人刘峰,正在因为无力缴纳赖以生计的三轮车被扣罚的1000元赎金,而据理力争,被推搡的执法人员把假肢给卸下来扔到了大门外的街道上,突兀的像一颗落地的人头,滚到了郝淑雯的脚下......

郝淑雯捡起假肢的那一刻,爆了一句:我操你妈的!打扮入时的美女这句与身份有较大反差的粗口显然是很有威慑力的,在拿了美女递过来的1000元罚款后,那帮执法人员在惊讶之余做鸟兽状散去。刘峰在那么高档的咖啡厅竟然做出欲抽烟的举动,太不合时宜,幸亏被两位当年的战友及时阻止,刘峰在那么高档的咖啡厅借来纸笔给郝淑雯写好了欠条,太煞风景,郝淑雯怎么会在乎这1000块钱,但是刘峰在乎,他以为别人也会像他那么在乎。在那么高档的咖啡厅里郝淑雯在抱怨生活,刘峰对生活略有失望但是仍然感到知足,潇穗子依然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旁观者,不嫉妒,不同情,不表态。

结束了那天的生活,不知道不平静在他们三人的内心会各自持续多久?

最后,太阳依然升起,生活照样继续。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他过他的。一起构成了人世百态。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刘峰和何小萍走到了一起,相依为命,却没有结婚。他们一起去看望那些长埋于地下的战友,相比之下,他们对活着略感慰藉和知足。

导演和编剧为什么没让他两结婚?或许意味深长。他们两个彼此能拿什么给对方,除过善良,还有满目苍夷残缺不全的身心,这样的彼此只适合在寒冷中互相依偎取暖,走进了生活走进了婚姻更是无尽的悲哀。

冯小刚执导,严歌苓编剧,安排一个身处其中的潇穗子,用冷静的视角理性的口吻,不带偏见不带情感,平平淡淡中娓娓道来,没有好人没有坏人,没有善良没有邪恶,一群青春的孩子,在一个特殊的年代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在那个小小的文工团里,他们带着各自的出身和偏见,经历着各自的成长,最终换来各自不同的命运和结局。

芳华已逝,面目全非!满目苍夷,这就是人生!

满屏的青春,白花花的大腿,营养饱满的身材,有点出戏,也是亮点!

刘峰率队护送驼队的那场战役是个败笔!

贯穿全片的文工团的大门入口那面墙,是一面时代之墙,电影开篇,鲜红党旗上的毛泽东像是那个时代的具象,政委急促的脚步,黑色绸缎反复落下盖住那面墙上的毛主席像,时间到了1976,最后,那面墙对面的墙上,依然是鲜红的背景,而主角变成了可口可乐。再最后,是文工团里的那场宿醉,再再最后,是文工团破败的院落。一个时代就此落下帷幕,然而人物的命运仍盘旋其中。

我第一次落泪,是在何小萍听那个16岁战士临别遗言时,突然遭遇顶棚被轰炸,很突然,何小萍纵身一跃,扑到那战士身上的那一刻......

我第二次落泪,是在郝淑雯捡到刘峰胳膊那一幕,直到电影结束,眼泪伴随着剧中人物命运多桀,悲转离合......缓缓滑落,抽离不得,脱身不得,感觉眼泪已经变成了剧情的一部分......

这就是导演和编剧高明的地方,绝对没有骗眼泪的嫌疑,因为这故事就是我们身处其中的生活的一部分,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我们身边的人或者就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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