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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2017-07-12  本文已影响444人  小楼西的帐篷
自杀

睁开双眼,天才刚亮,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李理坐起来,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开始穿衣服。衬衫是七粒扣子的,最头一个和最后一个都不系,然后抖开长裤,才熨的中缝让他很欣慰,脚放进裤管时趾甲划过布料,呲呲地,他于是翻出趾甲钳,细心地将脚趾甲修成半月形,剪下的就拿纸巾包好,等着拿到客厅的垃圾桶。

镜子有一些变形了,还有些擦不掉的污渍,李理仔细辨认了下,把刚冒出的痘痘挤掉,抹在刚才纸巾干净的位置。他推开房门,捻着纸巾站在小门槛,左右都看看,又回身看了看卧室,房间整洁到连垃圾桶都是空的,他很满意。

套上门柜里的外套,提起垃圾袋,就此出门。

老式的小区响着不知名虫子的鸣叫,大爷和大妈摇着扇子聚在树下,高高矮矮的椅子垫着报纸就可以消磨一天,一个人开始说起方言,大家就都开始用方言交谈。李理其实可以听得懂,但稍将注意力移向过路的猫,也就过滤掉了声音。猫好像怀了孕,拖着肚子缓慢地踱着,李理把垃圾扔进酸酸的铁质大垃圾桶,没再管猫,反正也很可能发胖,说不准的。

有履带有吊臂的机动车,李理统称为挖掘机,小区外正在施工,一个戴着安全帽的蓝色男人站在升降台上叫喊着,在震耳的噪音中像是默剧的演员,但明显不是主演,如果是主角,他至少该有一双皮鞋,而且不能穿白袜子,李理低头看了眼,还好他还有双漂亮的布洛克。

高架桥整修的裂缝在身后移远,像是高速路的标记,5km、10km、15km……直到斑马线李理才停下来,一辆大货车甩着十米的拖挂艰难地转弯,有方向盘辅助的司机显然不这么觉得,他背心上搭着毛巾,烟灰顺着风吹出窗外,收音机滋啦着破碎的电波音:“您先派一个人去,如果邓艾要把这人杀了……”

才上午十点,蒺藜路的酒吧还没开,李理只好坐在门外的藤椅上,点燃一根黑魔,闻起来有浓厚的巧克力味。他从内袋翻出一本紫红色的小册子,打开细细地读着,像读小说一样,那个五画的名字已经没了,十八画的名字也快了。等到钢印上的字都反反正正读了几十遍,酒吧的老板来了。

“哟,李哥。这烟苦得很。”酒吧老板看着藤几上插满烟灰缸的烟头说道。李理一直不清楚他叫的是“李哥”还是“理哥”,在这问题上一纠结,就又错过了打招呼的机会,好在老板精力都在错综复杂的锁链上,“怎么每天都能缠成这样,野猫扒拉的吗?”

李理跟着老板进了酒吧,找了个小角落坐着,床上的彩玻璃画的是圣母吗?还是只是限量版的可乐瓶?一低头,黑啤被氮气催出厚厚的泡沫,在品脱杯的杯沿上膨胀出柔顺的“慕斯”。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让喉咙瞬间紧了一下,苦涩的浆液中藏了太多的味道,直到最后一口也到了胃里,舌头才在泡沫中舔舐到一些四点一度的酒精,还返上来一小点儿恶心。酒吧老板将账本铺在吧台上,清算物资,他抓起吧台瓶子里的一把吸管,快速地数着“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三十七支,不用数了。”李理擦着嘴唇上的泡沫,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如果还要查冰淇淋勺子的话,是五十三支。”酒吧老板微张着口,手里还是慢慢把剩下的吸管数了,三十七支。酒吧老板放下手里的活计,又拿了两罐啤酒坐到李理的旁边,“来,李哥。你怎么知道的?”“我数的。”“可以啊,怎么数的,也教教我呗。”“一个一个数,拿走一个减一个。”

一杯顺了喉,第二杯就喝得慢了一点儿,秒针转了八十九圈之后,李理的杯子中还剩下一底的泡沫,晕眩也从胃传到了脑袋,他只好摸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比酒精还灼伤嗓子的烟焦油翻滚着入了肺,但却好像中和了胃里的酒精,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在一个老板没注意的空档,李理把纸币叠好压在杯下,混在人群中离开了酒吧。

没有月亮,李理借着路灯摸索到了斜拉的钢索桥,他觉得自己也是斜拉的,被重力跌跌撞撞地拉到桥栏,他撑着站起来,却不小心撑得过了劲儿,整个人像火锅钳一样挂在栏杆上。河岸的边缘被散步的人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他正下方的那一个中还有鱼在搁浅,估计撑不了多久,这几天并不下雨。李理就这样想着,还给鱼起了个名字,起好名字他就被风吹清醒了,然后爬下了栏杆,穿上鞋子,15km、10km、5km……

蓝色的人已经和夜幕融为了一体,要不是白袜子变成浅蓝和深蓝有色差,李理根本看不到他。楼下的板凳和椅子就歪歪地放着,大胖猫躺在上面,尾巴扫着小飞虫,李理瞄了一眼就上楼,那猫是真的胖。钥匙从正中偏左一点插入,生了锈的铰链吱嘎地拉开门,茶几上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被穿堂风吹到了李理的脚下,他捡起来,看都没看就团起,连同着十八画的署名一同丢到垃圾桶,没出声音地张了张嘴,“看完鱼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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