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书——千古奸臣秦桧(14):重文轻武,赵氏底蕴
前情摘要:
“你的意思是,就算往北粮道被断,岳飞也可用伪齐境内的粮草辎重为己所用。保持军队补给。”高宗展开了皱着的眉头道。
“禀皇上,正是如此。臣想来想去,岳飞应该是想学霍去病,打的是伪齐粮草的主意。”
“真是艺高人胆大阿。只是,是否冒险了些?”高宗点头说道。
“皇上,依臣之见,以岳飞的作战能力,应该是做得到的。而且伪齐刘豫在陕西、河南一带残暴不仁,当地百姓对他怨恨不已,很多忠义之士纷纷组织义军,暗中对抗伪齐政权,这一部分义军力量应该也在岳飞考虑之内。”我(秦桧)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秦爱卿,你是支持岳飞这一战略的了。”高宗抚着胡须问道。
我肃然说道:“禀皇上,恰恰相反,臣并不支持岳飞这一战略。”
荀子曾言: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故借力——乃世之君子所为!
(接前文)
高宗疑惑地看着我(秦桧),问道:“秦爱卿,岳飞十万大军粮草问题既已解决,你为何还不支持他的战略布局呢?”
我拱手道:“禀皇上,因为我大宋并没有两个岳飞。若将刘光世五万大军调拨给岳飞,让他奔袭伪齐后方,那我大宋江淮正面战场几千里防线,所余军力不超十万,如果伪齐刘豫不撤往河北,狗急跳墙,往南直扑建康,试问缺少了十万兵力和岳飞的江淮防线,如何守得住呢?万一刘豫直奔皇驾而来,岳飞北有金兵追击,南有伪齐阻兵,他赶得急救驾吗?”
其实伪齐刘豫直扑建康的机率可以说微乎极微,又或者让他真的直扑建康,韩世忠和张俊豁出一切力量防守,两淮防线也许是守得住的。
但,太冒险了,对于高宗的安全来说,太冒险了。
我相信岳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觉得冒险是值得的而已——这就是我跟岳飞最大的不同:在岳飞眼中,为了整个大宋的国家利益,高宗冒点险是应该的。而在我心中,没有高宗,没有赵氏,就没有大宋,或者说大宋是高宗的大宋,高宗的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整个大宋的利益只能摆在第二位。
这就是大宋赵氏皇族百年来优待士大夫的结果。
当年太祖赵匡胤于陈桥“黄袍加身”,靠的是石守信一众武将,为了以防后世再出现此类事件,太祖“杯酒释兵权”,让石守信等一众将军兄弟们放掉兵权,拿着金银财宝回乡当了富家翁,并于朝中极力打压武将势力。
太祖杯酒释兵权大宋对于武将而言,是一个憋屈的朝代,但对文官来说,却是一个美好得宛如天上人间的朝代。
太祖“皇袍加身”后,一直面临着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皇位的正统性问题。
从古至今,华夏之地推崇的一直是“君权神授”,皇帝是天子,是上天派来管理这天下万民的。
但太祖来位不正,毕竟大宋疆域在柴荣时代就已打下基础,柴荣死后,这大宋江山是太祖和一众武将兄弟们从柴荣遗留的孤儿寡母手中抢过来的,皇位的正统性永远无法自圆其说。
所以太祖善待柴氏后人,并从皇位的正当性下手,善待控制着天下思想舆论的士大夫们,让士大夫的利益与赵氏皇族紧紧相连,借士大夫之口让天下万民觉得赵氏来坐这锦绣江山是多么的合理,多么的正当。
男儿膝下有千金——华夏之地,自从有皇帝以来,惟有我大宋立国百余年,文官士大夫们是不需要向皇帝三叩九拜的。
太祖还曾留下遗训,士大夫不因言获罪,若非谋反,不得诛杀士大夫。只要士大夫敢说,即使皇帝觉得不顺耳,也只能在那听着,听烦了,最多把你流放而已,从不曾因谏言杀过一名文官。
当日苏轼被流放岭南,还曾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没有大宋皇帝的容人之量,又何来苏东坡的豪气干云。
甚至,皇帝想让士大夫为国效力,还要看士大夫开不开心,对官位满不满意。
当年司马光就曾因为宋神宗安排的官位不对胃口,多次避而不受,神宗逼于无奈,让太监追到司马光家的茅房,对着正在如厕的司马光宣布人事任免,司马光才边用右手拿着厕棍(北宋还没发明厕纸)擦屁股边用左手勉强接旨——真是皇恩浩荡,追着你到茅房封你官做。
得到身体、言论、精神和人格的独立后,大宋士大夫对赵氏皇族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这赵氏皇族,可是咱士大夫自己人阿,所以士大夫发自肺腑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实乃——先天子之忧而忧,后天子之乐而乐是也!
这也是赵氏皇族稳坐大宋江山百余年来的真正底蕴——得人心者得天下,得文官者治天下!
“江淮几千里的防线,韩世忠和张俊不到十万的人马,我想是守不住的。”高宗让我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摇了摇头说:“岳飞,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我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岳飞也是立功心切,刘光世如果卸任,他麾下整整有五万大军,不论哪个将军都应该会多少有些想法,我想也怪不得他。”
“也是,手中无兵,让将军们谈何建功立业,只是将军手中的兵太多,又怕他有其它想法,为君真难阿。怪不得当年太祖要分而治之,由三衙练兵,枢密院调兵,将帅统兵,练兵的无调兵权,调兵的无统兵权,统兵的无练兵权,太祖英明阿!”高宗抚着头说道:“若不是国家值此存亡之际,我也不会再设节度使一职,让将军重掌练调统兵三权,就怕有一天尾大不掉阿。”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听得我心中感动不已,连说:“臣等无能,让皇上忧虑了。”
高宗摆了摆手,道:“时势如此,如何能怪你。秦爱卿,多年相处,你对我也可算是忠心耿耿,仁至义尽了。我近来夜里独自一人时常想,我大宋如果能多几个如你一般的忠义之士,那中兴也就指日可待了。”
我赶忙拱手道:“臣惶恐,忠君报国,本就是臣分内之事,何来仁义之说,请皇上收回评语。”
“也罢也罢,秦爱卿,时候不早了。”高宗道:“你也早点回府歇息吧。”
“是,皇上。”我拜别高宗,退出了皇宫。
收回伪齐领土,也许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借力为之,又何须冒此大险呢?
我走出皇宫时,望着黑夜中那轮孤月,心中暗暗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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