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记
1
相比之下,外出旅行远比蜗在寝室上网闲逛聊天购物观看恶俗的宫廷剧或是双眼对着屏幕放空更为有意义。
习惯了整天在食堂教学楼以及寝室之间来回穿梭的规律生活,我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世界上还有一件事叫旅行然后在自己画下的小圈子里终老此生,最后墓碑上刻上“足不出户”四个字,不知道看到的人会怎么想这个长眠于此的土包子呢?
是的,用安土重迁这个词汇来描述我近几个月的状态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我总认为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不是每平米高达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豪华公寓,也不是住一晚要花掉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的星级酒店,而是完全由你自己掌控的那一块小地盘,只要开心你就可以在墙上贴满喜欢的明星的海报,在床头挂上地摊上淘来的装饰品,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是在其他地方永远也难以找到的。
前一段时间N极力推荐我一首歌——《河山大好》,她说这首歌就是特意唱给我这一类的宅人听的。听过之后我信了。我坚信长时间地呆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你也许会破解怎么才能让公鸡下蛋一类的科学难题,但绝对不知道河北的鸡蛋与河南的鸡蛋有什么不同。
所以说许嵩是个很有才的音乐人,能把歌唱得如同少数民族的祝酒词,有一种却之不恭的神奇效用。
河山大好,出去走走。
2
不过这次去庐山仍旧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思想斗争。
国庆假期的前一个礼拜小段就开始问我,国庆准备去哪玩。我说,庐山。说这话的时候我是想依他的爱凑热闹的个性他一定又会跟着去的,所以就没有说出邀他一起去的客套话。
现在想想为什么会冒出去庐山这个念头,却想不出个确凿的理由。可能只是冲着庐山的名气去的,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而已。
按照预想,同行的人一定不会少于四个。我,钟,小段,胜利。
然而现实却陷我于尴尬的境地。钟和胜利都声称自己的钱少得可怜,钱包沦落为装饰品。小段在买到车票的第二天急匆匆地跑到市里退了票,我不清楚他脑袋遭遇了什么不幸,临走之前做出这么明智的一个决定——事后证明这个决定真的很明智。
最后同去的只有J一个。
就在我即将打响退堂鼓的千钧一发的时刻,J用他一贯口齿不清的语气对我说,有两个别的学院的女的也要去。
美女否?
还可以。
空间里有照片否?
有。
于是我看见了其中一个的照片。
我问J,另一个呢。他说,不认识,没见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冲着那个J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女的去的。
3
1号早晨我是被7:30的手机闹铃吵醒的。
铃声是我一直很喜欢的电视剧《奋斗》的主题曲——《我很好》。有你在,的冬天,总下雪。我不知道冷,就算再寒冷。
可事实是我真的很怕冷,而且公寓外的天空阴雨连绵晨昏难辨,已经隐隐有了入冬的迹象。
前一晚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很晚才入睡,所以起床的时候显得极不情愿,眼睛懒得睁开就一通电话打到J手机——因为我内心阴暗地想拉他一起尝尝丧失懒觉的痛苦滋味。
J的语气里满是睡意,听着让你油然产生出拿着一支直径大于2毫米的动物专用注射器扎在他臀部的冲动。我没好气地问他起床了没有。他说,刚起。我说,那快点,别磨蹭。
我下床之后打开窗户,观察窗外的雨势如何,好在雨下得不是很大,还达不到足以把我们吓得止步于公寓门口的程度。
印象里,好像南昌的雨以连阴的中雨和小雨居多,电闪雷鸣的暴雨很少见到。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气仿佛古代怨妇呜呜咽咽的低声抽泣,泫然若泪。
梳洗之后就叫J去吃点东西。
J虽然平时穿着非常不讲究,可是这一次也算精心打扮了一番。重点在于他提前把过冬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我依旧用一贯带有调侃意味的语气问他,怎么把冬天的衣服穿上了。
他说,没有合适的外套嘛。
然后我相信了有的人的品位不只和他的思想有关,还和囊中的money有关。而J就属于就算披一件貂皮大衣也会有好心人因为怜悯而在他面前扔下一枚硬币的那一类。
4
简单吃了些早餐,我和J就撑起伞出了食堂。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就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在衣着上真的失策了。因为我像以往一样穿了一双黑色的帆布平板鞋。问题在于这双价值三十的鞋子前几个礼拜就被穿破了,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但其实边沿的劣质橡胶早已经开裂了。结果是路上的积水可以轻易地浸入鞋子里,没多久鞋子内外以及袜子就完全湿透了。
不过当我认识到问题的糟糕程度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火车站进站口前汹涌的人潮之中。
这时的雨已经变得有些大了,雨水顺着伞的边缘不停地往下掉。于是狭窄的进站口显得非常拥挤,而我夹在人群中身体也随着周围的人缓慢移动,双脚浸泡在别扭的冰凉里。我甚至想潇洒地把鞋子和袜子脱了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光着脚游庐山去,或许还能成为赤脚游庐山第一人。
5
等到上了火车我才见到了那两个女生。
因为我不想把宝贵的睡眠时光浪费在候车厅里,所以当J告诉我她们要很早就去火车站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说,九点再去——火车是9:40开。其实我想的是,不能因为她们是女生,我们就显得非常积极主动,好像我们此行是为她们而来似的。
所以当我们找到候车厅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检票了。
当我找到自己的座位的时候,发现旁边靠窗子的两个位子上已经坐了两个女生。我没有细看,只是简单瞥见靠近我的那一个穿着年级统一的运动服,红白相间。我想应该就是她们了。
我一直认为这套服装的设计师脑子肯定遭受过被驴踢或者被门挤之类的不幸,不然他的作品不会难看到让我穿起来就觉得我应该到建筑工地扛水泥的程度,尤其是上衣——其实内地的学校校服没多少好看的。因此只有在被逼无奈的状况下我才会穿。
201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