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文学奖散文读书笔记（三）

        第十六届百花文学奖（2013～2014年）散文特别奖是马雁散文小辑，入围作品有王族等十一位作家十一篇作品。

        马雁散文小辑收散文三篇。《未免有情，我私人的鲁迅记忆》很直接很热烈地表达了她对鲁迅的崇拜，而她心目中的鲁迅又与众不同：华丽煽情，哥特式的恐怖，酷到骨子里。《居家主义者的物质生活》聚焦在菜市场，从成都到北京，从现实生活到小说电影里的情节，琐碎而温暖。《我一生的愿望其实是做一个云游诗人》也很琐碎，就是想做一个诗人，同学，摇滚，男朋友，成了这篇散文最重要的元素。纵观马雁的散文，写得很随意，也很通脱，不像她这个年龄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可惜诗人总是被天妒，三十一岁，花正艳着。

        王族《藏北的事情》写班公湖边爬行的鹰，总让人联想到藏人的天葬习俗，你看那鹰，缓慢，稍不注意，便以为它们趴在那儿纹丝不动；躯体臃肿，缓慢挪动时两只翅膀散在地上，像不属于身体的东西；厚厚的污垢，裸露的皮肤，眼睛紧闭着，缩着头颅；突然一跃而起，像射出的一支箭。写雪山和月色相互映衬，高贵，矜持，像少女冰清玉洁的裸体。西藏是神的天堂，神的光芒投射在西藏的一草一木之上，仿佛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鹰，那里的牦牛，和生活在那里的藏民也都具有了神性。不信，你也可以去走走，至少，你的心灵也能得到一次洗涤。

        王晓莉《素食者》之对比和比喻值得一说，“一碟巴掌大的素豆角，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白描）与满桌的荤腥（虚写）；大婶婶的矮小瘦弱、鸟一样的体型、像纽扣、像豌豆人与小婶婶的高大健壮、像大洋马、皮肤白得像发酵彻底的面、中气十足（皆夸张）；大婶婶对素食的游说和母亲对素食的推托；丰盛是葵花的开放、海水的涨潮、心灵的封疆扩土、欲望的旗帜呼啦啦作响和素简是月亮微小的明亮、灌木在冬天不改其色其形的泰然安然（皆比喻，作抽象为形象）。外一篇《卫生间里的神》写蚂蚁就是写缩小了的人类，但人类在它们面前显得更其渺小，它们的秩序井然，它们的心无旁骛，它们的勤奋和分工明确，它们的默默负重前行，它们的互相友爱。这里面有很多值得我们人类反思的地方。

        苍耳《皖南霜迹》是浓郁的皖南乡土味儿，水碾房，桑园，毛豆腐，露天电影，霜野上的猪粪，还有那粉墙黛瓦的背景，还有那特定的时代留下的印记，《青松岭》的主题歌旋律，女生林某的早婚，学生野营拉练，捡猪粪的地主分子（这里有一段闲笔：猪堪称村子里最自由的居民，可以自由地晃荡，自由地撒欢，自由地屙屎），老宅的木梯和楼上的木榻以及青花大盘，花坛下挖出的银元，在废弃的土窑里避雨，窑工秀成离奇的死。既是风俗画，也是备忘录。

        王陆《认识》也是文革往事，说的是饥饿，爱情，冤案，大批判，有点辛酸。学黄帅反潮流写大字报的事更让人辛酸，老师把写大字报当成任务，不惜把自己当靶子，最后都赶上了潮流，成了名人和先进，多少带有点喜剧和荒诞剧色彩。高明文因玩耍把烂苹果砸中领袖像而被老师揍被同学批；张老师因“修正主义回潮典型”而挨整，为了表现自己又去整高明文；被退学的高后来又去报复张老师，而后又得知张老师当时已得了肝癌：所有的人都是悲剧人物。

（2022.10.1.8:52～10.2.13:38.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