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9）

心情随笔（9）

外婆生前的东西都被付诸一团火炬，睡过的床，穿过的衣服，还有未穿过的鞋，甚至连没有盖过的棉絮，通通交给了一通火炬。外婆的房间如今已空空如也！当今晚再次来到小舅舅家时，却发现外婆的房间里头已经摆起了一桌牌，几个年轻人已经在那里有说有笑地打起了牌。他们一边打着牌，一边抽着烟，嚼着槟榔，似乎所有的悲伤都已忘记。而在外婆房间对面的小舅舅的客房里，另外一桌已然开启，他们很开心，他们很忘乎所以。我想他们心中有悲伤，然而，此刻，打牌的喜悦与投入更加能够排挤掉他们心中的那份悲伤，所以他们看起来有些忘乎所以，他们和外婆房间的那一桌如出一辙，咀嚼槟榔，抽烟，对着自己的一手牌沉思，想着如何打出一手好牌。

我坐在外婆房间里的那桌牌旁边，看着他们打牌，可心思却又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我抽了几根烟，咀嚼了几颗槟榔，头有些晕。然而，恍恍惚惚地，我脑袋里却冒出了两个词：时间与空间。我知道，这一定与我前几日在喜马拉雅上听了《时间简史》有关。我想到，外婆的房间里，真正意义发生的，从最深层的意义来说，不就是空间里的时间的变化吗？而外婆生前所经历的痛苦，外婆在这个房间住了几十年的时光，还有外婆在房间里所拥有的一切：衣柜，床，沙发，棉被，还有里头的衣服…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只不过是一场空。在这个房间的空间里发生的，只有时间流入与流出，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曾经的存在。曾经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它已被时间抛弃在了后面，时间与空间组成的过去那个维度，我们现实中却再也无法触及。

存在这个词本身就很有韵味，再加上曾经这个修饰词，就更加显得神秘。或许我不该说外婆是曾经的存在，然而，坐在她生前住过的房间里，想着这里头曾经摆满了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却全部付之一炬，而她曾经躺在床上受苦受难的那个位置，此刻却被一群年轻人占据着，在这个空间位置打牌，寻乐。这么说来，外婆只是曾经的存在也并无过错。曾经的痛苦已被欢乐取代，老去的一代被新生的一代所取代，而真正发生的，终归是只有时间与空间，其他所有的一切发生，都只不过是填充着时间与空间里的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打牌对于我来说终归是无趣的，没过多久，我便走出房门，从大厅里外婆的灵柩边经过，打开了大厅的门，来到了农中的大路上。外头下起了毛毛雨，路面湿漉漉的，昏黄的灯光被湿湿的路面反射着，就连空中的雨沫子也反射着路灯的灯光，雨夜的空间总是显得比平时更加的光亮。我将羽绒服的风帽戴上，将拉链拉到下颚处，虽然依旧能够感受到雨沫子，可这种程度刚刚好。农中大路边已经回归到了往日的安静，过年的气氛已经接近了尾声。我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两旁房屋的变化。房子更加漂亮了，车子也更加多了，车子不好不坏，但却几乎每家都有，而自己脚下农中的这条所谓的大路也已铺上了水泥，曾经的石子路变成了现在的水泥路。曾经，是的，路也好，房屋也好，车子也好，都只不过是填充这片空间里的时间缝隙，所有的一切终将成为曾经的过去。生命终归会死亡，房屋也终归会再次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我抬头仰望着苍穹，我想生命何其渺小，我们的地球又何其渺小，生命终归会死亡，地球也终归会有爆炸的那一天，我们都将只不过是填充时间与空间发生的一个曾经的存在。是的，我们的生与死都只不过是填充着时间与空间的存在，而当我出来，从外婆的灵柩边经过时，我突然感觉，死似乎并不是一件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与害怕的事情。死，本就是生者世界的一部分组成。

回到山脚下的家中，打水洗漱，回到楼上自己的那个小小空间。我拿起手机，记录着白日的点点滴滴，而楼下，母亲房间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那种声音似有若无，让此刻这片空间更加充满着虚无缥缈的味道。或许，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意识里能让对外婆的思念更加接近一种真实。因为，在虚无感中才能更能接近虚无！

终归，躺在床上还是有些想念外婆了。